我媽一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陳姐倒是激靈，立馬搭話：「是呢！你們姐倆長得真像，我第一次見你們，都弄混了。」
我抬眉盯著她：「那你以後可不要弄混哦。但我還是覺得這不是我兒子，我覺得我兒子被調包了。」
我媽臉色唰一下子慘白。
恐怕她也沒料到，我生了孩子竟然這樣不好糊弄吧？
一抹慍怒爬上她的面頰：「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怎麼證明不是你的孩子？我和小陳看著你生的，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我直勾勾地盯著她們二人：「所以護士也說這是我兒子咯？」
我媽勾起一側唇角，得意地說：「不然呢？別人家的孩子都看得牢牢的，什麼年代了，難道還有人換走你孩子不成？」
我笑了：「好啊，那我要報警，我要做親子鑑定！
「如果孩子是我的，就當我瘋了！有錢沒地兒花。」
「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我要換走我孩子的人蹲監獄！一輩子不得好死！」
5
陳姐明顯慌了，眉上青筋突突直跳。
「這事鬧得……你說說這事……」
我媽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穩住，不要害怕。
「小余我看你純屬失心瘋了！花錢做那玩意幹啥？
「你知不知道你姐現在日子過得多苦？有這錢不能幫幫你姐嗎？」
「你自己下床走一圈，你看看一起前後腳生孩子的，人家都是女孩。」
「男孩女孩你分不出來嗎？生孩子生出來妄想症了，我看我乾脆把你送精神病院去好了。」
我冷哼一聲，目光轉到陳姐身上。
「陳姐，你確定我懷裡這孩子是昨天我生的那個？」
陳姐急得快哭了，十根指頭絞在一起，關節紅中帶白。
「你……你要幹什麼啊……我只是個打工的啊，我哪知道那麼多彎彎繞繞……
「嗚嗚嗚，我家裡還有倆孩子等我養活呢……嗚嗚嗚……」
「我就是出來起早貪黑給孩子賺學費罷了，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啊……」
我媽眼珠子一轉，忽然來了餿主意。
她連忙拍打著嗷嗷哭的陳姐的後背：「哎，苦了你了，跟我當年一樣，一個拉扯倆。
「妹子，我太理解你的難處了，咱們當媽的不容易啊！」
隨後，她眼珠子一瞪，手指恨不得直接戳上我的鼻頭。
「媽就是這麼教育你做人的？你可算是有兩個臭錢了，開始欺負窮人了是不是？」
「我和你姐這麼善良，怎麼偏偏你這樣歹毒！」
周圍人一聽她這樣講，各個沖我翻起了白眼。
「真是，欺負一個月嫂幹什麼？」
「剛上戶第二天，就把人家給罵哭了，這種主人家缺大德了。」
「都是人，你有點錢就高人一等了？人家月嫂是出來工作的，不是來給你當孫子的。」
我媽和陳姐聽到產房裡產婦和家屬們一起聲討我，臉上浮現出一層得逞的笑意。
兩個人偷偷握著彼此的手，難兄難弟一般垂頭偷笑。
我氣得渾身顫抖，直接掏出了手機：「好，那我報警，讓警察……」
可我話音未落，我媽一個箭步衝上來搶走了我的手機。
撕扯間，她用盡渾身力氣反方向掰著我的手腕。
我的關節發出咔吧的響聲，疼得我直接倒在了床上。
陳姐假惺惺地在一旁起鬨：「哎呀，小余，剛生完孩子不能玩手機，對眼睛不好呢！」
6
我痛得直接飆出了眼淚。
淚水滑過鼻尖痒痒的，很不舒服。
是啊，我為什麼總會把自己搞得這樣不舒服呢？
難道委曲求全是什麼值得歌頌的美德嗎？
難道以後我要讓我的孩子也和我一樣窩窩囊囊被人踐踏？
我抓起被子一把抹乾眼淚，然後瘋了一般地跳下床。
「好！搶走我手機怕我報警是吧？那我就走到公安局！」
我媽和陳姐一把上前按住我。
「小余啊，你現在在坐月子呢，不能出門，落下月子病可是一輩子的事。」
「就是，你作什麼死？趕緊小點聲，別把你姐吵醒了。」
這時，給我接生的助產士出現在了門口。
她大聲地吼了一嗓子：「你們幹什麼呢？產婦剛生完孩子，身子最是虛的時候。
「你們就這樣拉扯她，不怕她生病嗎？」
我媽把我推倒在床上，賠著笑臉跟對方說：「哎呀，醫生，我女兒好像有點精神分裂了。
「這不，鬧著要去外面遛彎，剛生完孩子哪能出去？我們攔也攔不住啊！」
陳姐也走過去解釋：「是的，醫生啊，咱們醫院有沒有綁帶？我看乾脆把寶媽綁在床上好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衝著助產士大喊。
「小佳，我孩子被人調包了！」
助產士臉色一沉，眉頭一下子蹙在了一起。
我也是進產房才發現，其中一個助產士是我高中同學的。
當年我們關係不錯，我還給她補過課。
小佳扒開我媽和陳姐，直接走到我面前：「你說什麼？你孩子被人換了？」
我點了點頭：「是的，如果是你們醫院搞錯了孩子，那我要求你們賠償。
「如果是另有其人，那這些人就是人販子，我要他們進監獄！」
陳姐腿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我媽還想上前辯解，小佳卻根本不給她機會。
「小余，我們走廊都有監控，而且你孩子是我接生的，我印象深刻。
「今天早上新生兒洗完澡，護士是一個個送過來的，每個都有手環，不可能搞錯。」
「所以我們只要查一下走廊監控，就知道是誰搞的鬼了！」
7
我媽激動地衝過來拉住我的手，又哭又笑地跟我求饒。
「哎呀，小余啊，你這麼說媽想起來了，可能是抱錯了。
「你別急，媽再好好看看，好不好？你和你姐太像了！」
「你們生出來的孩子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媽老眼昏花看不清也很正常啊。」
我挑了挑眉：「哦，是嗎？那你快去看看，是不是給錯孩子了。」
我媽走到熟睡的姐姐身邊，抱起我的兒子，猛地一跺腳。
「嘖嘖！還真是給抱錯了呢！快快，這是你兒子，給你給你。」
小佳探過頭來看了一眼：「這倆孩子一點也不像，一個這麼白，一個那麼黑。
「再老眼昏花也不可能搞錯這個啊！阿姨，您怕不是故意調包的吧？」
我冷哼一聲：「小佳，今天要不是你過來了，我可真是有苦也說不清了。」
我扭過臉，盯著坐在地上小聲啜泣的陳姐。
陳姐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去給我準備熱水。
病房中安安靜靜，剛才指責我的人，仿佛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了。
忙到沒時間看別人家熱鬧。
這時，走進來一名護士。
她看了眼手中的記事本，抬起頭來詢問：「陳嬌家屬在不在？」
我媽擺了擺手：「在，在，我是嬌嬌的媽媽。」
護士抬頭應了一聲：「陳嬌的孩子生產缺氧，懷疑腦癱風險，不是跟你們說今天十點帶去檢查嗎？
「這都要中午了，怎麼還不去？」
我嚇得瞬間渾身冰冷。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我媽想把腦癱的孩子塞給我。
我鼻子一酸，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沒好氣地跟我媽說：「搞了半天你換孩子，就是想把我健康的兒子給我姐，然後讓我平白無故承擔這種後果。
「媽，你怎麼這麼善良啊？拿著我的錢給我姐打無痛針，把我的導樂安排到我姐身邊伺候她。」
「現在又要讓我下半生多一個負擔，我真慶幸自己從小被你丟給外婆了，不然變成跟你一樣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好過了！」
我媽不停地沖我揮手：「你別說了別說了！怎麼那麼多廢話？不嫌丟人嗎？
「你老公外派半年，我能把你接回來一起伺候月子，我還不夠善良嗎？」
隨後，她抱著姐姐的孩子就跟著護士出了病房。
可下一秒，姐姐醒了。
她伸出手，四處去摸孩子。
但她身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她氣喘吁吁地坐起身子，盯著我懷裡的寶寶，沖我伸出了手。
8
「把兒子還給我！誰讓你抱著我兒子的？」
我給兒子喂奶後，拍了拍他，一分鐘就睡著了。
小傢伙餓壞了。
陳姐在我身邊搭茬討好：「小余啊，你生的孩子又健康又好看，你婆家看到了，不知道該多喜歡呢！」
我抬頭冷冷地看著陳姐：「我們的事，晚點詳談。」
陳姐一下子縮起肩膀和脖子，沒活找活干。
姐姐沖她發瘋：「月嫂！你幹什麼？看不見我醒了嗎？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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