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檢查,發現孩子只是餓了,沖了奶粉喂他,哭聲漸漸停了。
我把小寶哄睡,對傅言說:「他只是餓了。」
傅言卻抓住我的手:「婉星,留下來好不好?我們一起生活。」
我知道不對,時機、動機都不對,卻抵抗不了暗戀多年的誘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後來我搬去傅家照顧小寶,可博士課業繁重,我還收到了出國交流的邀請。
那天傅言抱著我說:「把課業停了吧,反正也賺不了幾個錢,我養你。我和小寶都不能沒有你,婉星,我會對你好的。」
面對傅言的話,雖然心裡不舒服,我還是停了課業。
照顧傅小寶,確實比別的孩子更費心。
他總動不動哭鬧,不知道是因為被親媽拋棄,還是知道我不是親媽。
看著他在我懷裡哭的可憐模樣,我暗暗發誓,要加倍疼他,像對親生孩子一樣。
他的小性子、頑皮,我都歸咎於「沒有親媽在身邊」,一味包容。
我以為自己做到了一個母親能做的一切,可事實證明,他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8
回憶陷得太深,瑤瑤碰了碰我的手,我才回過神。
她眨巴著小眼睛,眼裡滿是關心。
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我沒事。」
連陌生的孩子都懂關心我,可小寶呢......
這時護士過來提醒:「瑤瑤的家長來接了。」
我應了聲,帶著瑤瑤出門。
剛走到大廳,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面容英俊的男人,我瞬間定住。
男人看了我一眼,隨即蹲下身,對瑤瑤張開手:「瑤瑤,爸爸來接你了,過來。」
瑤瑤卻不肯鬆開我的手,死死拽著。
我尷尬地走上前:「瑤瑤的家長您好,我是瑤瑤的新醫生。」
季爍嘆口氣,站起身:「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
說完轉身就走,見我沒跟上,又回頭禮貌地說:
「麻煩溫醫生,幫我把瑤瑤送到車上。」
9
一路無言,我抱著瑤瑤,跟著季爍走到地下停車場的黑色奔馳旁。
瑤瑤似是累了,在我懷裡甜甜睡著了,我輕輕把她放在后座,關上車門。
「孩子大了,傅言允許你出來上班了?」季爍終於開口。
以後肯定還要見面,為了避免麻煩,我主動解釋:
「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我離開他了。」
許是見了太多次我和傅言吵架賭氣跑出來之後再回去。
他笑了一聲,語氣帶著不信:「這次又打算幾天回去?」
我認真而堅定:「永遠不回去。」
他似乎察覺到這次我和往常哪一次都不太一樣,點點頭只說:「挺好的。」
「季先生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跟您詳聊瑤瑤的治療方案。」
他沒說話,我就離開了。
剛走進電梯,門要關上,一隻手突然攔住了門。
是季爍,剛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我現在就想聽聽,你的治療方案行嗎?」
10
我想了想,反正之後沒別的事,就答應了。
坐上季爍的車,瑤瑤就這樣睡在我腿上。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說:「瑤瑤第一次這麼親近一個人。」
我心裡發酸,認識不到一天的小女孩都願意親近我,可我養了七年的傅小寶,卻從沒給過我好臉色。
我們閒聊起近況,才知道他六年前出國後,就進了家族企業,三年前才回來繼承集團。
「孩子媽媽呢?」我無意間問,「瑤瑤的資料上,媽媽那一欄是空的。」
季爍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瑤瑤是我哥嫂的孩子。」
他沉默了幾秒,聲音低沉:「他們車禍去世了。」
我愣住了。
這麼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他也從沒跟我說過。
我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後只化作一句:「抱歉。」
「沒事,都過去了。」他語氣淡然。
我終於明白瑤瑤的失語症為何這麼嚴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瑤瑤很懂事,也很聰明,我很喜歡她。」
季爍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謝謝你。本來我都準備聽醫生的,帶她轉院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我很高興你能回來,我相信你,一定能幫瑤瑤克服難關。」
長久以來的冷言冷語,讓這句「相信」顯得格外珍貴。
我眼眶一熱,鄭重地點頭:「一定。」
不知是不是因為孩子的緣故,感覺他變柔軟了不少,好像也沒那麼厭煩我了。
11
之後的日子,季爍總親自帶瑤瑤來治療。
他看起來很忙,每次從診室出去,不是打電話就是回郵件。
有一次我聽見他的助理勸:「季總,下次我來送瑤瑤小姐就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不是不放心你,是我想親自來。」
看著他辛苦的樣子,我知道家長的狀態也會影響孩子。
猶豫了很久,在一次治療結束後,我還是開口:
「要是您忙,下次可以把地址告訴我,我可以上門服務。要是您不願意......」
「願意。」我還沒說完,他就立刻答應,「那就麻煩溫醫生了。」
說完他領著瑤瑤的手走了。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他轉頭的瞬間,嘴角似乎上揚了一下,而且連離開的腳步,都輕快了些。
12
第一次上門看診的地址,是季爍發簡訊來的。
看到地址的那一刻,我立刻發消息問:
「為什麼是這兒?」
「在這有工作需要處理。」
我打上一行字「我不太想去這個地方......」
但想到答應好的事,第一次就失約,不太好,於是又刪掉了。
他似是察覺到我在猶豫,問:「怎麼了?」
最終我還是回了他:「沒什麼,我會按時到。」
剛走出醫院,一輛車就停在我面前。
季爍的助理降下車窗跟我打招呼:「溫醫生,老闆讓我來接您。」
去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很忐忑,想著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的。
車開了一段時間後停了下來,助理提醒我:
「溫醫生,寶麗酒店到了。」
13
熟悉的寶麗酒店,之前來的幾次,都是幫傅言考察給章若若舉辦宴會的場地。
而這次我心裡祈禱:千萬別碰到傅言他們一家三口,太晦氣了。
結果剛下車,就看見傅小寶,身邊還跟著傅言和章若若。
小寶正跟一個小男孩說話:
「傅小寶,那是誰啊?好漂亮!」
傅小寶驕傲地笑著說:「那是我媽媽。」
小男孩疑惑,「可上次來開家長會的阿姨,不是她呀?」
傅小寶一臉嫌棄,急撇清關係:「那個女人才不是我媽!那是我們家的清潔工。」
章若若對這番話很受用,笑著跟男孩打招呼;而傅言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
不知怎麼,小寶突然看見了我,我加快腳步往裡面走,他卻喊住我:「溫婉星!」
他跑過來,重重錘了我一下埋怨說:「你怎麼才來?這麼慢,是蝸牛嗎?」
說完伸出手向我討要:「我的玩具呢?」
原來他以為我是來給他送玩具的。
我輕輕拍開他的手:「我不是來送玩具的。」
他愣住了,因為我從沒這樣對過他。
「溫婉星你幹嘛?」說著他就突然哭了,「你個惡毒的女人,竟敢打我!」
我覺得可笑,我用的力氣,比他打我的不知道輕了多少倍,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會裝。
見傅小寶哭了,傅言立刻跑過來安慰,還責怪我說:「溫婉星你幹嘛?他還是個孩子!」
我冷漠地說:「你家孩子請你看好!不要隨便跟陌生阿姨要玩具!」
小寶哭得更大聲了。
我扭頭就走,傅言卻拉住我:「溫婉星你要鬧到什麼時候?別任性了好不好?」
我?任性?我直接翻了個白眼,想掙脫他的手,他卻攥得更緊:
「只要你現在跟小寶道歉,我就原諒你。」
我覺得荒唐:「我憑什麼跟他道歉?是他先打的我,他先跟我道歉還差不多。」
小寶哭得更凶了,章若若笨手笨腳地安慰,眼神幽怨地看著我。
他的哭聲也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
傅言壓低聲音:「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這麼多人看著,快道歉!」
正在我和傅言僵持不下的時候。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麼熱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