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小明，這是真的？你們一周菜錢只有三百？現在物價這麼高......」
劉芬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梅梅說『用自己的錢加菜』，難道上次我們去你家吃飯，那些海鮮是你自己掏錢買的？」
徐梅苦笑著點頭：「趙明只給了二百元，說自家人隨便吃點。但我知道大嫂和孩子們愛吃海鮮，所以自己貼了三百多。」
趙強皺起眉頭：「小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來做客，你讓弟妹貼錢招待？」
局面徹底反轉，趙明成了眾矢之的。他面色鐵青，瞪著徐梅的眼神充滿了怨恨。
「好啊，你們聯合起來對付我是吧？」趙明突然大吼，「是！我是沒給多少錢！因為我根本就沒錢！」
他轉向母親，聲音哽咽：「媽，我去年投資失敗，欠了十幾萬債！每個月還要給您寄養老錢，給大哥補貼，我哪來的錢？」
這次輪到趙強尷尬了：「小明，你說什麼給我補貼......」
「別裝了！」趙明冷笑，「媽每次讓我寄錢，都說你困難，要我多幫襯。這些年，我至少給了你五六萬！」
婆婆慌亂地看著兩個兒子：「我是讓你幫幫你大哥，他兩個孩子負擔重，但......」
「但什麼？」趙明情緒失控，「我負擔不重？我有家庭要養！梅梅那點工資都貼家用了，我還要裝大款，充面子！累不累啊！」
客廳里一片死寂。徐梅看著丈夫崩潰的樣子，突然明白了許多事。為什麼趙明總是加班卻不見獎金，為什麼他最近失眠，為什麼他對錢如此敏感......
婆婆緩緩坐下，臉色蒼白：「小明，這些你怎麼不早說？」
「說什麼？說您偏心疼愛的大兒子是個廢物？說我自己沒本事還要充闊氣？」趙明苦澀地說，「今天這場二百五十元的壽宴，不就是我們這個家的真實寫照嗎？外表光鮮，內里寒酸！」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所有人心神不寧，沒人去開門。
門鈴持續響著，徐梅終於去開門，發現周阿姨站在門外，滿臉笑容。
「小徐啊，我來拿保鮮盒。壽宴辦得怎麼樣？大家喜歡我的素齋嗎？」
徐梅僵在門口，不知該如何回答。
客廳里，所有人看著門口的周阿姨，表情複雜。這個外人，無意間揭開了這個家光鮮表面下的所有不堪。
第五章 真相與反思
周阿姨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尷尬地笑了笑：「我來的不是時候？那我一會再來......」
「周姐進來坐吧。」婆婆突然開口，聲音疲憊但禮貌，「今天謝謝你的幫忙。」
周阿姨猶豫著走進來，看到一桌狼藉和每個人難看的臉色，頓時明白了什麼。
「哎呀，是不是我多事了？」她自責地說，「我就想著幫小徐個忙，沒想到......」
婆婆搖搖頭：「不怪你，該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今天我們可能連桌像樣的菜都沒有。」
趙明猛地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向陽台。趙強夫婦尷尬地坐著，如坐針氈。
婆婆對周阿姨勉強笑了笑：「周姐，今天讓你看笑話了。我們家......有點小矛盾。」
周阿姨是個明白人，趕緊說：「哪家沒點事呢？那我先回去了，保鮮盒不著急。」說完匆匆離開。
門關上後，婆婆長嘆一口氣，仿佛老了十歲。
「都坐下吧，今天把話說清楚。」她命令道。
大家重新坐下，無人說話。陽台傳來趙明壓抑的啜泣聲，徐梅從沒聽過丈夫這樣哭過。
「小明，進來。」婆婆朝陽台方向說。
趙明紅著眼睛回來，不看任何人。
婆婆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趙強身上：「強強，小明說的是真的嗎？這些年他一直在補貼你？」
趙強低下頭，小聲說：「媽，您是知道我的情況，兩個孩子的學費、輔導班......我那點工資根本不夠。」
「所以你弟弟給你的錢，你都要了？」婆婆的聲音顫抖。
劉芬搶著回答：「媽，是小明自願給的，他說自己沒孩子，應該幫襯哥哥。」
徐梅的心猛地一痛。沒孩子，這是她心中最深的傷。婚後第三年她曾懷孕，但因過度勞累流產了，醫生說她很難再孕。趙明曾說不在乎，沒想到卻在背後這樣說話。
趙明猛地抬頭：「我是說過！但那是因為媽總是說你倆困難！我不給錢，媽就念叨我不顧兄弟情誼！」
婆婆閉上眼睛，淚珠從眼角滑落：「是我的錯。我總想著強強困難，逼著小明幫忙，沒想到......」
她睜開眼，看向徐梅：「梅梅，委屈你了。今天的事不怪你，是我們家的不是。」
徐梅沒想到婆婆會道歉，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婆婆又轉向趙明：「小明，投資失敗欠債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家裡？我們是親人，可以一起想辦法。」
趙明苦笑：「怎麼想辦法？大哥沒錢，您那點養老金我不能動，難道要讓梅梅幫我還債？她已經為這個家付出夠多了。」
徐梅驚訝地看著丈夫。她從未聽過趙明說這樣體貼的話。
「那些債......現在還有多少？」她輕聲問。
趙明不敢看她：「八萬多。我每個月工資大部分都用來還債，所以......」
所以只能給她三百元菜錢，所以只能拿出二百五十元辦壽宴。徐梅突然理解了丈夫最近的古怪行為。
「你可以告訴我的，」她說，「我們可以一起扛。」
趙明終於看向她，眼裡有淚光：「我沒臉說。當初投資時你勸過我，我沒聽。現在落魄了，怎麼有臉告訴你？」
婆婆站起身，走向臥室。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張存摺。
「這是我攢的養老金，大概五萬塊。」她把存摺放在桌上，「小明，拿去還債。剩下的，咱們再想辦法。」
趙明搖頭：「媽，我不能要您的養老錢。」
「拿著！」婆婆強硬地說，「我是你媽，不能看著你受苦。」
趙強猶豫了一下，也說：「我那裡......還有一萬多積蓄，你先拿去。以後我有錢了再還我。」
劉芬瞪了丈夫一眼，但沒敢說話。
趙明看著家人，突然哭了：「對不起，媽。對不起，梅梅。我太要面子了，害大家今天......」
婆婆拍拍兒子的背，長嘆一聲：「今天這場二百五十元的壽宴，倒是件好事。讓我們看清了這個家的真相。」
她轉向徐梅：「梅梅，從今天起，這個家的財政交給你管。小明，你沒意見吧？」
趙明急忙搖頭：「沒意見，早該這樣。」
徐梅愣住了，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婆婆又對趙強說：「強強，以後別再指望弟弟補貼了。兩個孩子壓力大就少報點輔導班，量力而行。」
趙強紅著臉點頭。
「最後，」婆婆看著一桌殘羹剩菜，竟然笑了，「這桌菜雖然便宜，但味道不錯。尤其是那些素齋，周阿姨手藝真好。」
大家都鬆了口氣，氣氛終於緩和了。
趙明悄悄握住徐梅的手，小聲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徐梅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心裡五味雜陳。這場二百五十元壽宴引發的風波，意外地揭開了這個家的偽裝，讓每個人看到了真實的彼此。
晚上，送走所有人後，徐梅在廚房收拾。趙明走進來，從後面抱住她。
「今天真的對不起，」他把頭埋在她肩上，「我不該那樣說你。」
徐梅沉默片刻，輕聲問：「你為什麼寧願欠債也不告訴我？」
趙明鬆開她，表情痛苦：「我覺得自己很失敗。娶了你卻沒能讓你過好日子，連孩子都不能給你......我總想賺大錢，證明自己配得上你，結果越陷越深。」
徐梅轉身看著他：「趙明，我嫁給你不是因為你有錢。是因為你曾經真誠、體貼，不會像今天這樣為了面子傷害我。」
趙明無地自容：「我錯了，真的錯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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