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那位客人指名道姓要你去……」
小周話說一半,但我已經明白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招待下一桌客人,自己走向了宋家父子那桌。
「請問需要些什麼?」
見到我的那一刻,宋明眼底划過一抹得意。
他合上菜單,衝起來的女人揚揚下巴:「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那個心比天高的前妻,想吃什麼讓她上,她現在就是個服務人的。」
女人似乎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出,尷尬地沖我一笑,隨後跟宋明道:「算了吧,我們換家吃,何必在這……」
「換什麼換啊!」
宋明音量大了不少,惡狠狠的視線掃過我,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跟他關係。
「我這個前妻呀,心比天高,就因為我跟兒子說了她幾句,就氣不過要跟我離婚。現在呢,不還是在別人手底下打工,干伺候人的活嘛!」
他猶嫌不過癮,把手裡菜單一甩:「我今天來這就是給我這個好前妻上一課,莫欺少年窮!把你們店裡的招牌都給我上一遍,今天給你個機會,把我們給伺候好嘍!」
我低著頭,對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充耳不聞,接過菜單離開後,身後突然爆發一陣鬨笑。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我把菜單交給其他人,不出意外得到了他們同情的目光。
我嘆口氣,「有時間在這同情我,不如把時間用在做事上,沒聽到剛剛我那個前夫說的嗎?把店裡的招牌都給他上一遍。」
幾個同事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互相擠眉弄眼一番,嬉笑著離開。
小周怕我難過,湊到我身邊想安慰我,我卻搖頭道:
「放心,我沒事,現在看到那兩個撒幣我只覺得是好宰的蠢貨。」
「你要沒事也去唄,肥羊不多見,這次難得碰到一個冤大頭,就當為了我,多去宰幾刀!」
10.
這一晚,我們店裡的生意特別好。
因為來了兩個把店裡小提琴、鋼琴、管風琴,甚至二胡都點了個遍的蠢貨。
大家抱著看熱鬧和蹭音樂的想法,紛紛進來圍觀宋家父子,跟看猴一樣。
趕在人聚起來前,我拉走了宋明的新女友,示意她要走就快走。
但被問到為什麼幫她時,我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只是覺得,如果當初有人願意拉我一把,我就不會在那個地獄裡苦熬多年吧!」
我吹完晚風回去時,音樂會剛好結束。
從下午三點等到晚上十點的父子倆餓得前胸貼後背,差點犯低血糖。
當緩過來的宋明氣急敗壞指著我破口大罵時,我無奈聳肩解釋:
「是先生你要把我們店裡的招牌帶個遍的,我們都表演完了呀!」
明白過來的宋明有些崩潰:「你是說剛剛那些彈琴拉二胡的就是我點的菜?你唬我呢!」
知道他不信,我翻出菜單給他看:「我們店主打的就是音樂氛圍,這裡每個店員都是音樂學院出來的優秀學生。」
「你要不信,完全可以問問其他客人。」
宋明被我一通話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顯然已經發現,店裡其他客人的穿著打扮跟他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人家來這裡,是真的沖氛圍來的。
趕在他們走前,我笑眯眯伸手攔住了。
「先生,我們的服務已經結束,現在能結帳了嗎?」
迫於旁邊人的目光,宋明惡狠狠瞪了我一眼,不情不願交出了他的工資卡。
【滴,五千元已到帳!】
「這麼貴!」
宋明大驚失色,驚慌地想搶過我手上的機子,卻被我閃身躲開。
因為他的動作,店裡其他工作人員也停下了動作,不動聲色靠近他,生怕他做出什麼事。
我好心解釋道:「這是高檔消費場所,這個價格很正常。」
「你放屁!」宋明氣得臉色通紅,「你這是詐騙,我要告你!」
我一攤手,「隨你。」
警察趕來,知道來龍去脈後,立刻勸宋明算了。
他更氣了, 「她一個破打工的靠幾首破曲子就想賺走我半個月的工資,哪有那麼好的事!」
「我不管, 你們把她給我抓起來, 讓她把我的錢都吐出來!」
警察也很頭大,「人家那是持證經營,明碼標價的, 是你一進來就說要上招牌,人家給你上了你又不樂意。」
看警察那走不通, 宋明又換了路子。
他看向我, 「把你老闆電話給我, 我要跟他對線, 讓他把你給撤了!」
我指了指自己,「我就是老闆,你跟我說吧。」
「不可能!」
我繼續解釋,「沒什麼不可能的,我乾得好, 上司就給我升了職,還給我公司股份,現在我就是這家店的老闆。」
宋明連連搖頭, 蹲在地上發瘋,不願相信這一切。
看報警人現在情緒不對,警察就直接讓我走了, 只說後面有事會再聯繫我。
我搖頭離開,心裡祈禱這是最後一次和他見面。
生活繼續按部就班, 等再聽到宋家父子的消息時, 我正在海灘上休難得的年假。
宋明很快就和那個女友分手,後面找了個,又因為沒有彩禮而遲遲沒有進展。
這時候的宋明才發現,除去房車這兩個大坑的開支和生活費,根本存不下錢。
知道我工資比他高許多後,心高氣傲的他選擇了辭職打算復刻一遍我的路。
但他不會說話,脾氣又差, 投訴他的客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被辭退。
他後面也想過干別的,但都沒幹滿一個月就被辭退。
處處碰壁的宋明開始借酒澆愁, 整天窩在家裡混吃等死。
但好日子過得太久,他忘記了繳納房車的貸款。
等到銀行上門來收房, 他才如夢初醒。
不過這時候, 也無濟於事了。
被趕出去的宋明流落街頭, 靠著政府補助勉強過活。
至於宋文博,我聽說他考試被查出作弊, 被學校開除後就輟學。
現在似乎在一家快餐店當洗碗工。
他曾給我打過一通電話,只不過當時我在開會,沒接。
等我發現時,已經過去一周了。
我糾結了三分鐘,很快就放下了這件事。
他已經成年了, 又因為當時簽了斷絕關係的文件。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現在走的路,是他當初自己選的, 與我無關。
我舉起手邊的檸檬水,跟不遠處從海里游上來的肌肉男隔空碰杯。
我的未來,一片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