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告訴爸爸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才不要管你們的事情。」
小姑娘有點困,她迷迷糊糊的補充說:「我很愛你們。」
我親了親她的臉頰,輕輕關了她的床頭燈。
出來之後給宋城打了電話,警告他不准再跟女兒說這種話。
他沉默很久才自嘲著說:「小竹,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我倒是知道一點,我媽再也不見宋城,我有時候真佩服她,一夜之間她好像就又變成了那個極度厭惡宋城的人,走過宋城走過的路都要罵上一句真晦氣。
「宋城,你怎麼看不清形勢呢?」
宋城無措的說:「什麼……形勢?」
我無奈的掛了電話,覺得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
時間過得很快,我媽迫切的希望我再去見見新的人,我每天接她的電話都有點頭痛。
第一百遍說我只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之後,我媽沉默了。
「媽,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啊。」
十八歲的我能跟她說別擔心,三十四歲的我倒是能跟她說對不起了。
我覺得,我還是有些進步。
果然她再也不給我介紹對象了,我得到片刻安寧。
宋城倒是總來騷然我,不是送花就是送飯,花被我送給了我漂亮的女助理,飯被我吃了。
不然浪費。
最後他甚至想要跟我們公司合作項目,年終我本來就忙的暈頭轉向,氣得我直罵街,最後把我合伙人嚇壞了說再也不見他了。
我才氣沖沖的換個人罵。
宋城接我的電話倒是很快,好像等著讓我罵似的。
他安靜地聽,最後說:「小竹,我很想念你。」
我噁心的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宋城你賤不賤啊?」
話說出口的瞬間我就後悔了,不該講這麼重的話的。
宋城倒是不介意,他說:「小竹,收到我的花了嗎?」
我看著那一束金燦燦的向日葵,死死閉住了嘴才憋住了髒話。
「宋城,」我冷靜的說:「你還是小瞧我。」
我拿過那束花,扔進了垃圾桶。
宋城就是不明白,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或者他明白,他不承認。
看吧,男人是多虛假的動物。
忙過了年終,就到了新年。
我帶著女兒去我媽家過年,老太太興沖沖的包了兩大盆餃子,正準備下鍋,有人敲響了門。
我打開門,就看見了有些侷促的宋城。
我在心裡嘆氣,「真狡猾啊宋城。」
他不好意思的笑。
我媽拎著刀走過來,看樣子就要把刀往他身上扔,被我緊急的攔住了。
小姑娘瞪著大眼睛看動畫片,一點也沒注意到這邊的暗流涌動。
我還是把他迎了進來,「吃完飯就走。」
他說好,看上去真的很無辜似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媽恨不得把鍋鏟掄壞,只為了能儘快送走宋城。
我看的發笑,還是手腳麻利的幫她的忙。
一個小時之後,宋城頂著Ṫű̂ⁿ我媽的眼刀被我送了出去。
小姑娘趴在窗戶上對著他擺手,然後利落的跑回了屋,繼續去看她的動畫片。
宋城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
夜幕剛降,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放起了煙花。
在漫天煙花中,宋城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糖包。
他說:「小竹,吃了甜一整年。」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
我突然明白宋城為什麼今天出現在這裡,他想彌補。
「這些年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我抿著唇笑了一下,對他說:「宋城,我早就過了吃糖的年紀了。」
……也早就不愛十八歲的少年郎了。
我指著那個糖包說:「就算沒有它,我也會好好過新一年的。」
想要的時候沒得到,現在也不用再得到了。
「別再來了。」
別再見了。
絢爛的煙火綻放在半空中,我對著站在庭院中的宋城擺了擺手。
回去吧。
新一年了。
回不去的舊時光,就忘了吧。
以後的日子,我們都好好過。
我才不回頭。
番外:
小姑娘最近迷上了家門口的甜品店,我去看過,店主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她家有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跟我家小姑娘一邊大。
兩個孩子玩的好,我們一來二去也就熟一點。
看著她跟她丈夫,我總是有點羨慕。
「小竹,你不考慮再找一個嗎?」
我捏了捏手中的咖啡杯,看著遠處的女兒笑著說:「目前不考慮,就希望把我女兒養大。」
我想了想說:「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勇氣,阿寶。」
童念坐在我對面,日光襯著她溫和的面容,她說:「是啊,我遇到了很好的人。」
「小竹,有任何困難,都可以跟我說。」
我說一定。
遠處,童念的丈夫帶著兩個孩子玩的開心,趁著間隙還會衝著她揮手說他們玩的很開心。
我接了個電話有點抱歉的跟小姑娘說我要先走,問她要留在這裡還是回家。
她思索了幾秒說她不走,於是我把她託付給童念夫婦說晚上會來接她。
急匆匆上路總是會出問題,比如撞上剛開車的新手司機。
「真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報保險吧對不起對不起。」
年輕的男人連聲說抱歉,我嘆了口氣在心裡念叨倒霉,並不知道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倒霉」著。
因為他叫謝渼。
很多年之後他坐在我身邊笑著說:「還是謝謝霉運,讓我們在某一刻相遇。」
原來真的有人,行走於世界,就是為了遇見你。
原來真的有人,拾起你的碎片問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小小的機會。」
愛你的機會。
我心裡那片名叫愛情的孤島,在某一年春季,重飄花香。
它說,翻過舊篇章,就迎新際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