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徹底憤怒了。
"對我來說算什麼?這是我三年的積蓄!是我加班加點掙來的血汗錢!"
"可是表弟,我供你上大學花了多少錢?你現在有出息了,幫襯一下哥哥不是應該的嗎?"
聽到這話,我的心徹底涼了。
原來在陳軍眼裡,我欠他的。原來他供我上大學,是為了將來讓我回報他。原來這些年的兄弟情,在他心裡都是投資。
"好,陳軍,既然你這麼說,那咱們算算帳。"我拿出紙筆,"你說你供我上大學,咱們就算算你到底給了我多少錢。"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陳軍這些年給我的生活費,加起來不超過兩萬塊。而我向他借的是二十萬。
"就算你給了我兩萬,我還你二十萬,這帳怎麼算?"
陳軍被我問得啞口無言,但還是嘴硬:"表弟,咱們是兄弟,計較這些錢幹什麼?"
"對,我們是兄弟,所以你更不應該賴我的帳!"
爭執越來越激烈,最後劉芬也參與進來。
"表弟,軍子說得對,這些年你在外面掙錢,家裡老人都是我們在照顧,你一分錢都沒出過!"
這話簡直是往我傷口上撒鹽。我在外地工作,確實沒能經常回來照顧老人,這一直是我心裡的遺憾。但這不能成為他們賴帳的理由。
爭吵的最後,陳軍甩下一句話:"表弟,這二十萬我是不會還的。你要是真把我當哥哥,就別再提這事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
05
第二天,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去找了村裡的老支書,請他做個見證,寫了一份斷絕關係的證明。
"從今天起,陳強與陳軍斷絕表兄弟關係,再無任何瓜葛。陳軍欠陳強二十萬元借款,拒不歸還,品行惡劣。特此證明。"
老支書嘆著氣在證明上蓋了章。
"小強,你們是兄弟,何必鬧到這個地步?"
"支書,有些事情不能忍。"我收好證明,"我要讓他知道,做人要講信用。"
我把這份證明拿給陳軍看。
"這是什麼意思?"陳軍臉色大變。
"意思很簡單,從今以後,我們不是兄弟了。"我平靜地說,"你不是說我應該幫襯你嗎?現在我們斷絕關係了,我沒有義務幫你了。"
"表弟,你...你怎麼能這樣?"劉芬在旁邊哭了起來。
"我怎麼樣?是我賴帳不還嗎?"我冷笑道。
"二十萬我以後會還的!"陳軍急了。
"以後?什麼時候的以後?"我搖搖頭,"陳軍,晚了。從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們的兄弟情就結束了。"
我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回頭。
離開家鄉的那天,我心如死灰。我失去的不僅僅是二十萬塊錢,更是我以為會伴隨我一生的兄弟情。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陳軍一家。偶爾聽媽媽提起,說陳軍後來生意失敗,把房子車子都賣了,日子過得很困難。但我的心已經硬如磐石,再也不會為他們的困境動容。
我把那份斷絕關係證明小心保存在我的文件夾里。十七年來,無論搬了多少次家,我都隨身攜帶著它。
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提醒我自己:有些人,一旦傷害了你,就再也不值得信任。
現在,十七年過去了,陳軍的兒子生病了,需要八十三萬的手術費。劉芬拉著我的胳膊哭著求我幫忙。
但是對不起,我心裡已經沒有任何波瀾了。
我緩緩從包里掏出了那個保存了十七年的牛皮紙袋。
劉芬還在哭:"表弟,求求你,看在磊磊還是個孩子的份上......"
我看著她,然後慢慢打開了紙袋。
"表嫂,"我平靜地說,"你們可能忘了一件事。"
陳軍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期待:"表弟,過去的事情......"
我打斷了他的話,從紙袋裡拿出了那份發黃的證明。
劉芬和陳軍同時愣住了。
06
"這...這是什麼?"劉芬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展開那份十七年前的斷絕關係證明,上面老支書的印章依然清晰可見。
"陳軍與陳強斷絕表兄弟關係證明書。"我一字一句地念出聲來,"從今天起,陳強與陳軍斷絕表兄弟關係,再無任何瓜葛。陳軍欠陳強二十萬元借款,拒不歸還,品行惡劣。特此證明。"
陳軍的臉瞬間變得煞白:"表弟,你...你怎麼還保存著這個?"
"因為我需要提醒自己,什麼樣的人不值得信任。"我平靜地說道。
劉芬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份證明:"可是...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冷笑一聲,"十七年前,你們是怎麼說的?你們說我在城裡工作,賺錢機會多,二十萬對我來說算什麼。你們說我應該幫襯你們,因為陳軍供過我上大學。"
"表弟,當年我們是糊塗了..."陳軍想要解釋。
"糊塗?"我打斷他,"不,你們很清醒。你們知道我心軟,知道我重感情,所以就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我指著證明上的日期:"2007年3月15日。整整十七年了,這二十萬你們還過一分錢嗎?"
陳軍低下了頭。
劉芬還在試圖挽回:"表弟,當年是我們不對,可是現在磊磊生病了,他是無辜的啊!"
"無辜?"我看向躺在輪椅上的陳磊,"是,他是無辜的。但這不是我的責任。"
我把證明重新裝回紙袋:"十七年前,陳軍選擇了貪婪和背叛。現在他們要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
"表弟,求求你,看在血緣關係的份上..."劉芬跪了下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血緣關係?十七年前你們傷害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血緣關係?"
"那二十萬我還!我一定還!"陳軍急切地說,"只要你幫我們渡過這次難關,我把房子賣了也要還你!"
"現在想起來要還了?"我搖搖頭,"陳軍,十七年太晚了。當年你說我應該幫襯你,現在我要告訴你,我沒有這個義務。"
07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認出了我們:"這不是村裡的陳軍嗎?那個是他表弟,聽說在城裡發達了。"
"原來還有這段恩怨,怪不得人家不願意幫忙。"
"賴帳不還,還有臉求人家幫忙,這也太不要臉了。"
陳軍的臉漲得通紅,劉芬哭得更厲害了。
"表弟,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陳軍哽咽著說,"當年我被錢迷了心竅,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是磊磊是無辜的,他才十六歲啊!"
我看著陳磊蒼白的臉,心裡確實有一絲不忍。但是我很快壓下了這種情緒。
"陳軍,你想過沒有,如果當年你不賴我的帳,我們現在還是兄弟,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地幫助你。但是你選擇了傷害我,就要承擔後果。"
"可是...可是磊磊真的會死的!"劉芬絕望地哭喊。
"那你們應該早點想辦法,而不是等到最後一刻才來求我。"我冷冷地說,"十七年來,你們從來沒有主動聯繫過我,沒有道過歉,沒有提過還錢的事。現在需要幫助了,就想起我這個表弟了?"
"表弟,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陳軍跪了下來,"求求你,看在我們曾經的兄弟情分上..."
"兄弟情分?"我苦笑著搖頭,"陳軍,十七年前你親手毀掉了這份情分。現在說這個,不覺得諷刺嗎?"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陳軍和劉芬,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如果當年陳軍能夠主動認錯並還錢,如果這十七年來他們能夠表現出哪怕一點點誠意...
但是沒有如果。
"表弟,我把房子抵押了,車也賣了,能湊到的錢都湊了,就是還差幾十萬。"陳軍哭著說,"我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幫幫我們。"
"你們湊了多少?"我問道。
"四十多萬。"劉芬抹著眼淚說。
"四十多萬?"我冷笑,"那你們湊到的錢,有沒有包含當年欠我的那二十萬?"
陳軍愣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看來沒有。"我點點頭,"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你們還是不打算還我那二十萬。你們只是想讓我再拿出幾十萬幫你們,對嗎?"
"表弟,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啊!"劉芬急道。
"什麼叫計較?那是我的血汗錢!"我的聲音提高了,"十七年了,連一聲道歉都沒有,憑什麼讓我繼續當冤大頭?"
08
我重新收好那份證明,轉身準備離開。
"表弟,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陳軍在我身後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