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為我幫趙元桉改了大專的志願,她找人廢了我的手。
田南南知道我這一生都想當醫生,可是沒了一雙穩健的手,我如何上手術台。
命運弄人的是,那時志願已定,加上雙手住院。
我無奈退學復讀。
復讀並不好過,田南南與復讀學校亦有摯友。
至此,一年的復讀生涯未曾安寧。
沾滿膠水的凳子,被撕碎的課本,寫滿侮辱言語的校服。
這些都是噩夢的組合成員。
那些充滿惡意的雙眼,只有一雙純凈溫暖。
是晏清梧。
他陪我搬乾淨的凳子,用膠帶粘合課本,將那件校服套上了自己的身軀。
晏清梧說:「捂著耳朵向前跑吧。」
後來,只要有晏清梧在的地方,我總能得到片刻安寧。
因為他有心臟病,沒有人敢動他,都怕擔上一條命。
我習慣了他的庇護,他憐愛我的遭遇。
於是,晏清梧捂著心臟,我捂住耳朵,我們一起跑了將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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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湊巧,我在這個學校遇到了田南南。
她看到我,猶如老虎看到獅子,眼神和表情是那麼的生寒。
我一改往常的冷淡,對其熱情招待,並告訴她趙元桉為她改志願的事情。
她聽後很是欣喜,面對我的神情也緩和了很多。
跟她們道別時,我聽到田南南的跟班說:「時未晞怎麼突然轉性了?」
「也許是長記性了吧。」田南南的語氣里都是愉悅,「不管她了,去找那個小賤人。」
我腳步不停地去了記憶里的班級。
書聲琅琅,隔著窗戶我看到了坐在最後一排的少年。
他跟著老師讀英語單詞,面色紅潤。
我就站在窗戶這邊看得出神。
看他拿出習題冊,埋頭寫作業,跟同桌說笑。
直到下課鈴響,班級里的同學蜂擁而出,他們向我投來疑惑的眼神。
我這才回過神,打開窗戶輕聲叫晏清梧。
「晏清梧。」
裡面的少年轉頭看我,「你是?」
我轉了轉眼睛,隔著窗戶小聲對他說:「是……你的追求者。」
「我喜歡你很久了。」
「哇哦!」
班級里頓時響起起鬨聲。
晏清梧被這浩大聲響弄紅了臉,他張著唇說:「可我不認識你。」
我勾唇,將頭伸進窗戶里,用只有我們能聽到的聲音說:「但我認識你,如果不認識我的話,現在就認識一下吧,我是雲水高中的時未晞,今年高中畢業。」
隨後往他手裡塞了張紙條:「這是我的手機號,我們認識一下吧。」
晏清梧抬頭看我,他攥緊紙條,輕頷首。
他還有課,我就先行離去了。
不過我並沒走,而是繞進一個廢棄的教學樓。
以前來這復讀的時候,田南南的摯友就會在這裡打我。
扇耳光,拳打腳踢。
那時我身上的傷從來沒有好過。
母親看到過我的傷,去學校反映,換來的是什麼?
是惡魔變本加厲地欺辱。
人渣是不會講道理的,她們只害怕結果。
走到第二樓時,我的身上開始發抖。
因為那些回憶不斷侵襲,而且我聽到了女生的求饒和哭泣。
我悄悄靠近聲源,透過門縫我看到了她們扒了女生的校服,只留下內衣。
她們嘴裡吐出下流的話語,混雜著女生的求饒。
我拿出手機錄下這一幕。

2/3
她們打了很久,接近尾聲時我溜進了隔壁的教室,鑽進角落的課桌下。
而後,我打開手機錄音機。
如果不出意外,她們會來這抽會煙,聊學校里長得帥的男孩。
「嘎吱」門開了。
她們成群地進來。
「爽,收拾完賤人後,心情果然好多了。」這是田南南的聲音。
有人調侃她:「不只這些吧,肯定還有時未晞那賤蹄子的求饒,還有……趙元桉這個學霸甘心陪你去大專吧。」
田南南虛榮地笑:「那可不,所以對付時未晞這種人還得動真格,不然都不長記性。」
「你看,我只是叫別人不跟她玩,加上倒掉晚飯不讓她吃,偶爾堵她。」
「她不還是受不了了嗎?」
那些女生頓時鬨笑一團。
我在課桌下,手抖得厲害。
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們的談資是我的痛苦。
4
田南南那群人走了。
我從課桌底下爬出,手機亮起來,錄音機泛起的紅光像是某種警報。
走出教室門,我還聽到隔壁傳來低聲的抽泣。
腳步頓住,我去了那間教室。
裡面的女孩衣衫不整地環抱自己。
我脫下外面的防曬衣,披在她身上。
她掀起一雙水眸,啞聲說:「謝謝。」
「不用謝。」
我向她伸出手,「想讓這些人付出代價嗎?」
「想。」
這個女生叫樂清,是田南南的鄰居,因為別人一句比田南南好看得到了她的針對。
我帶樂清去了醫院,做了傷情鑑定。
路過心外科時,聽到裡面的醫生說:「京大醫學系最近在研究心臟衰竭治療。」
我停在門口,敲門:「你好,我想詢問一下心臟衰竭的研究是京大哪位教授負責?」
「就是那徐教授啦,之前可是心外科的主任,可後來手傷著了,不然現在京醫一把手還得是他。」
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樂清跟在我身後,問我問這個幹什麼。
我說:「我想救個人。」
「誰啊。」
我笑說:「以後的老公。」
樂清當我在說笑,我卻在這幾天頻繁去找晏清梧。
「晏清梧,這題你不會寫嗎?」我站在之前的位置。
晏清梧被我拉了出來,俊逸的臉上掛著溫潤的笑。
他搖了搖頭,合上書本,「都會寫。」
我張唇,剛想說話,晏清梧就定睛看我,說:「時同學,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我目前想以學習為主,實在很難回應你的心意。」
我低頭不免笑出聲,「我不需要你的回應,只要你知道就好了,我一直在你身邊。」
這樣的話,以前晏清梧經常跟我說。
而此時此刻的晏清梧垂下長而密的睫毛,嘴唇抿得很直,最後一言不發地進去了。
我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會。
「叮」電話鈴響。
來電人是趙元桉。
「未晞,你幫我檢查志願了沒?」他問。
我話里含著笑意,「檢查了,沒錯,我們京大見。」
對面傳來安心的聲音,「京大見。」
掛斷電話,耳邊傳來關窗戶的聲音。
我被嚇了一跳,去看窗戶里的人。
只見晏清梧的臉上不見溫潤神色,竟然沉著一張臉。
這是怎麼了?
剛想問,晏清梧就偏頭去跟同桌說話了。
看來是生我氣了。
但眼下之急是要解決趙元桉和田南南。
我眯了下眼,敲了敲窗。
晏清梧微微側頭,給我留了一個側顏。
我從口袋裡拿出溫熱的平安符放在窗台上。
這是我昨日去寺廟求來的,長長的階梯,我每走一步都飽含虔誠。
「你要健康啊,清梧。」
我走後沒多久,那窗戶就被打開,平安符被窗里一雙修長的手拿走。
5
趙元桉很開心,因為他覺得事情萬無一失。
他實在太信任我,知道我重情,不會看著他墮落。
於是,趙元桉狠狠放縱了一把,跟田南南混跡那些下三流之地。
偶爾,我會碰到他們。
這時田南南會叫住我,「時大學霸,一起去啊?」
我擺擺手,「不去了,我還要去找人。」
田南南挽著趙元桉的胳膊,姿勢很是親密。
「是去找高二的晏清梧嗎?」她的話里話外都是調侃。
趙元桉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下意識蹙眉,「這人是誰?」
田南南擠眉弄眼道:「可能是……時大學霸的心上人?」
趙元桉嘴角的弧度下來了,眼神帶著詢問:「未晞的心上人?」
「等他畢業再說吧。」
田南南聽到這個答案,對我徹底放下心來,三兩步就走到我身邊挽住我的胳膊。
反倒是趙元桉的臉色黑了又黑。
在趙元桉的認知里,我一直都是愛慕他的。
不可否認的是,以前確實是。
至於現在麼?
我要他們把我經歷過的都體驗一遍。
田南南拉著趙元桉走了,我則去了復讀學校找晏清梧。
這個時候下課時間,我就站在教學樓下等晏清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