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遲遲沒見他下來。
我心裡升起些不祥的預感，快步走上他的教室。
此時教室的人三三兩兩，要麼在刷題，要麼在埋頭苦睡。
沒有一人發現晏清梧低著頭，捂著胸口，難受得呼吸都是奢望。
我衝進教室，跑到他身邊。
拿出口袋裡常備的藥，抖著手喂他。
「這是救心丸。」
晏清梧張開嘴吞了下去，他的手圈住我的手腕，很用力。
他緩了很久，面色蒼白地問我：「你怎麼會隨身帶這個藥？你……」
「為了你帶的。」我毫不避諱地說。
晏清梧垂眼不語。
我問：「怎麼了？怎麼突然就……」
「因為難受。」晏清梧掀起眼帘看我，「心裡難受。」
我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輕聲詢問：「為了什麼事呢？」
晏清梧向我靠近，而後頭埋在了我的肩上，很輕的動作，他像是把我當成了一件易碎品。
「讓我靠靠好嗎？」
他沒再說話，我也沒再問。
我一直陪他坐到上課鈴響，又去買了碗粥給他放在窗台上。
他彎了彎眼。
我一直在學校等他到放學，他似是知道我在，下了樓第一件事就是去小林子找我。
因為之前我都在這等他。
「時同學。」
我笑著過去，他站在原地等我。
「時同學，你貌似對我們學校很熟悉。」晏清梧比我高了一個腦袋，身量高得很，跟我說話還要稍稍低頭。
我仰頭說：「對啊，不然我怎麼會認識你？」
晏清梧被我說的臉又紅了起來，他總是這麼不禁逗。
我們並肩走在月光的照映下，這樣的路我們以前走過很多次。
「時同學，你什麼時候開學？」晏清梧問我。
我說：「錄取通知書還沒下來，還不知道，但應該在九月左右。」
「時同學，我下個月要去京城了。」晏清梧說。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去那幹嘛？」
晏清梧看著我，說：「我是京城人，高考剛好要回去京城。」
我知道他是京城戶口，但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雲城。
「那為什麼來雲城呢，這不比京城好。」我說。
以前，他很少提及過往，即便我們結婚了，和他家裡的來往也很淺。
「那你剛好和我一起去京城，正正好好啊。」我笑著比劃。
晏清梧不由眯眼笑。
「我以前不想回京城，覺得沒必要，來雲城是因為爺爺奶奶在這，可爺爺身體最近不好，他們要回京城了。」
可晏清梧以前分明沒有回去，這次……怎麼就？
我想了想，腦海中不得不產生一些自戀的想法。
晏清梧的家離學校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到他家樓下，他站在第一個台階上，更高了。
他俯下身，「時同學，下次我送你回家好嗎？」
我說：「好啊。」
看著他上樓，我轉身要走。
「時同學。」
還沒來得及回頭，背上就傳來溫熱寬闊的觸感。
「今天謝謝你。」頭頂傳來他的輕笑。
我低頭看環在我腰間的手，問：「晏同學這算撩撥嗎？」
頭頂沒了聲音，腰間的手緩緩收回。
我抓住他將要離開的手腕，「但我允許你撩撥。」
6
回到家，客廳的燈是黑的。
我打開燈那一瞬間，見到了趙元桉面無表情的臉。
「元桉怎麼來了？」我忍住內心的嫌惡問。
「未晞，今天去哪了，怎麼回來這麼晚？」趙元桉反問道。
我說：「今天跟你和田南南說了，去找朋友玩了。」
「男朋友？」趙元桉蹙眉問道。
我頷首：「以後會是的。」
趙元桉突然笑了，他低著頭笑得不能自已，「是因為我和南南走得太近了，你吃味了，所以想找個人刺激我？」
「不是。」我繞過他，又不經意地說，「聽說志願錄取結果快出來了，好像就是這兩天。」
趙元桉淡淡說：「未晞檢查過了，我當然放心。」
「是啊，我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不然會有報應的。」我說。
趙元桉的眉皺得更緊，他打開填志願的軟體，卻在這時超子的電話打進來。
他拿著手機離開我家，然後在兩家的中間院落打電話。
我悄悄打開窗，他們的對話隱隱約約傳過來。
「你這志願真的沒問題吧，我爸說明天結果就能出來了。」超子說。
趙元桉被他說的有些慌，但他否認了內心的不確定。
他太了解十年前的時未晞，她是不可能幹出這樣的事的。
「不會有事的。」
我關上窗，靜等明天日光的降臨。
－
第二天我是被隔壁的尖叫聲吵醒的。
我從床上起來，趙母的怒吼聲堪比喇叭：「大專？！」
「趙元桉你真的是出息了，600 多分填個大專，我和你爸是哪裡對不起你了？這樣報復我們？」
對面突然沉寂，我家的房門被敲響。
母親去開門，趙母領著趙元桉進來，看到我的剎那更加氣勢洶洶。
「小晞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家元桉的志願怎麼填個大專了？」
我瞪大眼睛，「可是我一打開就是這個啊，我本來想改的，但是元桉一直不喜歡我替他做決定，我就不改了。」
「阿姨覺得是我故意的嗎？可是那天我特地拍了視頻誒。」
我打開那天幫趙元桉檢查志願的一系列動作的視頻。
趙母臉色更差了，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門。
趙元桉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我，「為什麼不幫我改？」
此時此刻，我的電腦螢幕亮著，上面顯示我的資料已投檔。
趙元桉的眼睛更紅了。
我覺得十分好笑，攤手問他：「我為什麼要改啊？你為了哄田南南開心，難道要我當你的替死鬼嗎？」
3/3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真以為什麼事你都可以運籌帷幄嗎？」
趙元桉嘴唇囁嚅，最後只憋出一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為你會為我好。我是喜歡田南南，但我同樣把你看得重要啊，不然班上也不會那麼多人以為我倆在一起了。」
說到這事我就來氣，當時我有底氣跟田南南斗，有一半都來自於他。
他對我無微不至，雖然從來沒有在我和田南南的衝突上明面站隊，但私底下都會安慰我。
後來才知道，他在田南南面前把鍋全推我身上來了。
「所以，我被田南南針對，被她打，被孤立都是因為你。」我冷冷地說，「趙元桉，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現在遭遇的不及我當年的萬分之一。」
趙元桉的眼裡閃過幾分不安，「你要做什麼？」
我扯唇，「你猜啊。」
「瘋子！」趙元桉怒罵，「看到我的未來被葬送你就開心了嗎？」
我點頭，「是啊，我特別開心。」
「不夠啊，趙元桉，這些都還不夠。」
我要在我去京大前，把這些阻礙全部清除。
7
趙元桉要復讀，他這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去大專。
田南南得知這個消息，不由炸了，但很快被趙元桉的三言兩語哄好。
意料之中，田南南也復讀了，但他們不在一個班。
我把那天的視頻導出來，發給樂清。
「決定好了？」
樂清回得很快，「嗯，我要她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計劃開始。」
准高三開學開得早，我找到了他們學校的大群，將田南南霸凌樂清的視頻以及教室里的談話發了出去。
配文：【三班復讀生竟是霸凌女！】
並在其中科普了校園霸凌的相關知識。
一時之間，田南南成為了眾矢之的，而趙元桉也因為她們的談話被波及。
「我丟，這女的好賤啊，幹什麼欺負樂清啊。」樂清的同班同學這樣說。
很不巧，田南南跟樂清在一個班。
她聽到這些話臉色直接黑了，掀桌而起說：「有本事到我面前說啊，在背後逼逼算什麼事？」
人有時在自己舒適圈待久了，總以為自己是王。
「砰」
是桌椅連環倒下的聲音。
「你很屌吶？！」田南南身後的女生說。
她穿著緊身衣服，一頭秀髮被染成紅色。
「田南南把琳姐惹到了，她們誰能贏啊？」有人在湊熱鬧。
另一個人說：「那包是琳姐的啊，琳姐的哥哥是黑社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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