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我再次站在了櫃檯前。
「虞柒柒！你還來！」
白悠然雙眼布滿血絲，聲音嘶啞。
「歉也道了！錢也扣了！整整 2000 塊！你滿意了吧！」
「滿意？」
我輕蔑地笑笑，「忘了我說過什麼？」
「我說，我有的是時間，和你，慢、慢、玩！」
白悠然冷哼一聲，指向原本放置冰淇淋機的位置。
空空如也。
「冰淇淋？沒了！不賣了！滿意了？滾！」
「哦？」
我慢條斯理掏出手機支架，穩穩架起手機。
「我今天不買冰淇淋。」
我調整好鏡頭，對準操作區。
「我來監督。」
在白悠然驚恐的目光中，我亮出那份蓋著鮮紅店鋪印章、在勞動局備過案的《員工規章制度》。
「貴店規章如此『嚴謹』，想必操作流程滴水不漏。」
我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應該不介意我這個『熱心顧客』監督食品安全吧？」
拒絕就代表心虛。
白悠然根本無法拒絕，只能梗著脖子嘴硬。
「當……當然！我們規範操作！不怕監督！你隨意！」
「那就好。」
我掏出了那份厚厚的規章制度，按照店員的操作，進行一條一條核對。
「各位，請。」
我抬手示意，笑容無害。
「按平時節奏來，當我不存在。」
店員們面面相覷，手腳僵硬，平時流暢的動作變得磕磕絆絆。
每一次觸碰原料、拿起工具，都下意識地瞟向我的手機鏡頭。
幾分鐘後，小李手一滑，幾滴糖漿濺在了操作台邊緣。
我立刻埋頭記錄。
「糖漿污染台面，罰款 100 元。登記。」
小李失聲尖叫：「幾滴糖漿，就扣 100？哪來的破規定？」
「你們白店長，」
我無比淡定地揚了揚規章制度：「當初也是這麼扣我的。」
「根據規章制度，所有員工一視同仁，對吧，白店長？」
白悠然死死瞪著那本規章，牙齒咬得咯咯響，卻吐不出一個字。
小張在封杯時，杯蓋邊緣沾了一點奶沫。
這在平時根本不算事。
可我立刻翻到了規定。
「第 17 條：成品外觀必須完美無瑕，杯蓋杯身零污漬殘留。」
我指尖點著條款，「外觀瑕疵，影響顧客體驗，罰款 300 元。登記。」
小張猛地扭頭，眼神像刀子一般剜向白悠然。
「瞧你乾的好事！」
白悠然胸口劇烈起伏，臉漲成豬肝色。
為了不被罰款，員工們戰戰兢兢，動作慢如蝸牛。
外賣單瘋狂堆積，騎手和顧客的催促聲浪越來越高。
白悠然被迫親自下場做奶茶。
她心煩意亂，封口機壓下時，杯蓋邊緣略微有些不服帖。
我立刻捕捉到了。
「封口不嚴，存在食品安全風險，罰款 500 元。登記。」
「虞柒柒！你！」
白悠然猛地抬頭，眼神似乎要吃人。
「你他媽故意找茬！這也能算不嚴？！」
「規矩就是規矩，白店長。」
我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緩緩舉起手中的規章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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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你親筆簽名蓋章，在勞動局備了案的『金科玉律』。」
「怎麼，難道店長就有特權不守規矩？」
「還是說，這規矩，只用來扣我們這些『臨時工』的血汗錢？」
9
「你！你這個賤人！」
白悠然被噎得啞口無言，只能無能狂怒。
看著周圍顧客投來的異樣目光和店員們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她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臉黑如鍋底。
隨即，她粗暴地搶過那杯奶茶，發泄似的狠狠塞進封口機重新壓了一遍，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杯子壓扁。
「冷靜哦，白店長，這才剛開始。」
「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來，直到貴店操作『完美符合』規範為止。」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店員心中繃緊的弦徹底斷了。
小李在又一次碰灑了一點點牛奶後，看著我記錄的筆，破防了。
「我不幹了！這他媽根本不是人乾的活！」
她猛地扯下圍裙，狠狠摔在地上！
「掙這點破工資還不夠扣的！」
「白悠然！你定的狗屁規矩，你自己守吧！老娘不伺候了！」
小張也扔下工具，血紅著眼，指著白悠然嘶吼。
「我也不幹了！每做一單都像在踩地雷！掙的還不夠罰的！誰愛干誰干！」
「就是！什麼破規定！簡直有病！」
又一個人附和。
短短几分鐘，店員全撂挑子走人了！
白悠然徹底傻了。
她看著空蕩蕩的操作區，又看看那些因為等待太久而焦躁罵娘的顧客和騎手，最後看向角落裡穩如泰山的我，徹底爆發了。
「滿意了？虞柒柒！你滿意了吧！」
她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哭腔，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
「員工跑了！我的店完了！都是你害的！你這個瘋狗！魔鬼！神經病！」
我眼皮都沒抬，面無表情地繼續記錄。
「辱罵顧客，罰款 1000。登記。」
「啊……」
白悠然發出崩潰的尖叫。
她像瘋了一樣衝過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規章手冊狂暴地撕扯，將碎紙扔在我身上。
「我讓你罰，讓你罰……」
我平靜地收起手機，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撣落衣服上的紙屑。
「看來，今天的監督，只能提前結束了。」
我垂眸，看著跪坐在紙屑堆里、失魂落魄的白悠然，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只要你的店還開著門。」
我湊到她面前，聲如鬼魅。
「我會，天、天、來。」
「祝你好運，白店長。」
說完，我抬腳便走。
「不！不！不要走！」
白悠然突然連滾帶爬地撲過來，伸出沾滿淚水和紙屑的手，攥住了我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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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你放過我吧！虞柒柒，我錯了！」
白悠然涕淚橫流，死死攥著我的褲腳。
「這樣，我把工資還給你，3000……不，雙倍還你……」
「6000，我給你 6000，求你別再來了！我好不容易湊錢開了這家加盟店，這是我的命啊！」
「小本生意不容易，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她苦苦哀求，語氣無比誠懇。
看著她狼狽的臉，我心中閃過一絲惻隱。
都是被生活所迫，何必將人逼到絕路呢？
於是，我放柔了聲音。
「我只要拿回屬於我的 3000，多了一分不要。」
「好，我現在給你轉帳。」
到帳提示音清脆響起，我抽出褲腳，跨出店門。
「打工人也是人，別再欺負他們。」
「好！好！都聽你的！我不敢了！我保證，再也不敢了……」
身後是白悠然帶著哭腔的保證。
我捏緊手機，裡面有來之不易的血汗錢。
可我萬萬沒想到，事情遠未結束。
剛拐進僻靜的後巷，三個高大身影出現在我面前，堵死了去路。
「喲，小美女？錢捂熱乎了嗎？」
為首的黃毛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白姐的錢，拿著不燙手嗎？」
「把白姐的錢，乖乖交出來。」
黃毛指著我，眼神在我身上不懷好意地掃視。
「再陪哥倆好好玩玩……」
一個花臂掂著鐵棍，逼近一步，濃烈的酒臭撲面而來。
「聽說是個大學生呢，細皮嫩肉的，光想就讓人……」
花臂男舔著嘴唇，發出猥瑣的低笑。
我的心沉到冰窟。
白悠然！好歹毒的心腸！竟然用這麼下作的手段報復我！
「你們想搶劫？」
我猛地拔高音量，試圖引來路人，一隻手悄悄伸進口袋，試圖按下手機上的緊急報警鍵。
「什麼搶劫？別說得這麼難聽！」
黃毛怪笑一聲，眼神陡然兇狠，「我們只想『玩玩』！」
話音剛落，他骯髒的手猛地伸過來撕扯我的衣服！
11
我心臟驟縮，轉身就向巷口狂奔！
「臭娘們，想跑？」
身後的鐵棍帶著風襲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臂橫空出現，硬生生替我扛下了這一棍！
緊接著，幾個熟悉的身影衝進了狹窄的巷子！
看清來人，我的眼眶瞬間發熱。
是奶茶店的同事們！
領頭的正是平時沉默寡言的男店員小張！
他手裡抄著一根拖把杆，雙目赤紅，對著黃毛怒吼。
「敢動她？問過老子手裡的棍子了嗎？」
「操！一群下三濫！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東西！」
一向說話細聲細氣的小李，此刻竟從小張身後探出身子，尖叫著將半塊板磚狠狠砸向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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