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回家被親戚輪番侮辱,我轉身取消姑父的工作調動,他們都傻了
我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李局長,新年好。我是陳默。」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而我只是靜靜地聽著,任由窗外的寒風灌進領口。
「關於我姑父李建軍的調動申請……我想,還是算了吧。」
我掛斷了電話,也掛斷了維繫了整整七年的,我以為牢不可破的親情。七年,從我大學畢業在那座大城市紮下根那天起,我就成了整個家族的希望,也成了他們的「辦事處」。姑姑王秀蘭一句「你得出人頭地,拉扯我們一把」,就像一句魔咒,讓我心甘情願地背負起一切。小到表弟李浩上學的擇校費,大到姑父工作上的人情往來,我幾乎有求必應。我以為,血濃於水,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為這個家添磚加瓦。
可我錯了。
這一切的轟然倒塌,都源於除夕夜那頓年夜飯,以及姑姑王秀蘭指著我鼻子罵出的那句:「你一個忘本的白眼狼!」
第1章 回鄉的年味
臘月二十八,我開著新買的車,載著滿後備箱的年貨,回到了闊別一年的老家。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車燈劃破鄉間小路的黑暗,遠遠地,我看見了家門口那盞昏黃的燈,還有燈下那個佝僂著身子、不停搓著手跺著腳的瘦小身影。
是父親,陳建國。
我心裡一酸,鳴了下喇叭。父親立刻直起身子,臉上綻開一個混合著激動和喜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
「默娃,回來了!」父親的聲音帶著冬夜裡特有的沙啞和暖意,「冷不冷?快,快進屋,你姑姑他們都到了,就等你了。」
我跳下車,把一件厚羽絨服披在父親身上,埋怨道:「爸,跟您說了多少次,天冷別在外面等,我到了會給您打電話。」
父親嘿嘿笑著,拍了拍我身上的雪花:「沒事,不冷,看到你的車,心裡就熱乎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打開後備箱,看到裡面塞得滿滿當當的禮盒,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嘴上卻念叨著:「你這孩子,回來就回來,又亂花錢。你姑姑說了,你掙錢不容易,別總大手大腳的。」
我笑了笑,沒接話。我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場面上的客套。每年我帶回來的年貨,哪一樣姑姑王秀蘭沒在親戚鄰裡間炫耀過?從高檔煙酒到進口保健品,再到給表弟李浩買的最新款手機,這些東西早已成了她春節期間最重要的社交資本。
一進門,一股混雜著飯菜香和人聲的熱浪撲面而來。姑姑王秀蘭正坐在沙發的主位上,嗑著瓜子,高聲談笑。姑父李建軍坐在她旁邊,憨厚地笑著,時不時附和一句。表弟李浩則癱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低頭專注地玩著手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哎喲,我們家的大功臣回來了!」王秀蘭看到我,誇張地站起身,嗓門又高了八度,「快來快來,讓姑姑看看,這一年又瘦了,在大城市打拚辛苦了。」
她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著,眼神卻不經意地瞟向我身後父親和姑父正往裡搬的那些禮盒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姑姑,姑父,新年好。小浩,又長高了啊。」我笑著打招呼。
李浩這才懶洋洋地抬起頭,瞥了我一眼,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王秀蘭象徵性地拍了下兒子的後背,隨即又滿臉堆笑地對我說,「默娃,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這個臭脾氣。快坐,快坐,一路開車累壞了吧?」
父親把東西都安置好,喜滋滋地給我端來一杯熱茶:「默娃,喝口水暖暖身子。你姑父那個工作調動的事,你費心了,剛才你姑姑還念叨呢,說多虧了你。」
我接過茶杯,暖意從手心傳到心裡。這件事確實耗費了我不少精力。姑父李建軍在鎮上的一個清水衙門待了快二十年,一直沒什麼起色。姑姑王秀蘭念叨了好幾年,想讓他調到縣裡一個更有實權的單位。這事兒不好辦,我託了大學同學,又找了單位領導,前前後後搭進去不少人情和金錢,總算是在年前把事情敲定了下來,調令年後就能下來。
「一家人,說這個就見外了。」我擺擺手,看向姑父,「姑父,過去之後好好乾,新環境肯定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李建軍搓著手,激動得臉都有些紅了:「哎,哎,我知道,陳默,這次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以後,以後但凡有事,你吱聲,姑父肯定……」
「行了行了,你那點能耐就別在這表決心了。」王秀蘭打斷了他,一臉理所當然地對我說,「默娃,你姑父這事辦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好侄子!我就知道,我從小沒白疼你。走得早,我這個當姑的,可不就是半個媽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姑父的事,那自然也得是你的事。」
這番話她說得極其自然,仿佛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我心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但很快就被親情的暖意覆蓋了。是啊,母親去世後,姑姑確實幫襯了我們家不少,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
晚飯時,父親特意做了我最愛吃的紅燒肉。飯桌上,王秀蘭的話匣子就沒停過,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她的侄子陳默,如今是何等的出人頭地,何等的有本事。
「……我們家陳默,那是在大公司當經理的!手底下管著好多人呢!這次他姑父調動,就他一個電話的事兒!人家單位的那個什麼局長,對他都客客氣氣的!」
她說得唾沫橫飛,周圍的親戚們紛紛投來艷羨的目光,嘴裡說著恭維的話。我有些尷尬,只能埋頭吃飯,偶爾謙虛幾句。
「哥,你那麼厲害,一個月掙多少錢啊?」表弟李浩突然放下筷子,眼睛發亮地看著我。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我愣了一下,含糊道:「還行吧,夠花。」
「什麼夠花啊!」王秀蘭立刻接過了話頭,用一種炫耀的口吻說,「他一個月工資,比你爸一年掙得都多!不然能給你買那麼貴的手機,能給他姑父辦那麼大的事嗎?」
李浩的眼睛更亮了,他湊過來,帶著一股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哥,你那車不錯啊,叫什麼來著?我同學說得好幾十萬吧?過兩天我跟同學聚會,你車借我開開唄,也讓我長長臉。」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王秀蘭就一拍大腿:「對!這個主意好!讓你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同學也瞧瞧,你也是有靠山的!默娃,你車就留家裡,讓你弟開幾天,你出門讓你爸騎車帶你,反正咱們這小地方,也用不著車。」
她這番話說得如此自然,仿佛在決定一件自家物品的歸屬。我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第2章 年夜飯上的裂痕
那輛車,是我辛辛苦苦攢了三年首付,又背上了五年貸款才買下的。它對我而言,不只是一輛代步工具,更是我多年奮鬥的一個證明,一個里程碑。
李浩連駕照都才剛拿到手,平日裡開車就毛毛躁躁的。把新車交給他,我實在不放心。
我放下筷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小浩,不是哥不借。這車我剛提不久,自己開著都還不太熟練。再說,你剛拿駕照,開這麼大的車上路,不安全。」
我的話音剛落,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就有些凝固。
李浩的臉當即就垮了下來,筷子「啪」地一聲摔在桌上,嘟囔道:「不借就不借,找那麼多理由幹嘛?不就是怕我給你颳了蹭了?小氣鬼!」
王秀蘭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剛才還掛著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瞪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帶著一絲責備和不解。
「陳默,你怎麼說話呢?小浩想開你的車,那是看得起你,給你面子!你當哥的,怎麼能這麼小家子氣?」她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壓迫感,「不就是一輛破車嗎?颳了蹭了讓他賠不就行了?你還怕你親弟弟賴帳不成?」

「姑,這不是錢的事……」我試圖解釋。
「那是什麼事?是面子的事?」王秀蘭的聲調陡然拔高,像一根被繃緊的弦,「你現在出息了,當上經理了,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是吧?覺得我們不配碰你的金貴車了?」
這頂帽子扣下來,讓我有些喘不過氣。我求助似的看向父親,希望他能幫我說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