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離婚不離家,頭兩個月我過得愜意,慢慢地我感覺到變了味
當林晚平靜地告訴我,她周末要帶一位「朋友」回家吃飯時,那個「朋友」的發音,被她輕輕上揚的尾音,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精準地扎進了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這場由我主導的、自以為是的「離婚不離家」的遊戲,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從民政局出來,到她告訴我這個消息,整整八個月。這二百四十多天裡,我從一個以為掙脫了牢籠、重獲自由的勝利者,變成了一個守著空房子、窺探前妻生活的可憐蟲。我曾經以為,離婚證不過是一張紙,只要我們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就依然是那個為我洗衣做飯、等我回家的林晚,只是我們之間少了一份法律的束縛,多了一份君子協定般的自由。
我錯了。那張紙不是束縛的終結,而是我世界開始崩塌的序言。
一切,都要從那個我以為是我人生新起點的、陽光明媚的下午說起。
第1章 一張紙,兩個世界
「陳凱,東西都帶齊了吧?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林晚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平靜得像在提醒我出門別忘帶鑰匙。
我「嗯」了一聲,眼睛還盯著手機螢幕上的遊戲,手指飛快地操作著。螢幕里的小人剛剛完成一次絕地反擊,我的心情也跟著一陣舒暢。
「快點,別磨蹭了,預約的時間是九點半。」她又催了一句。
我有些不耐煩地把手機揣進兜里,抓起沙發上的文件袋,站起身。林晚已經換好了衣服,一件素凈的白色連衣裙,頭髮也仔細梳過。她看著我,眼神里沒有波瀾,沒有怨懟,也沒有不舍,就像在看一個合租了很久、今天終於要辦手續分割財產的室友。
這種平靜,反而讓我心裡有些發堵。結婚十年,我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爭吵也懶得爭吵,日子過得像一杯涼透了的白開水。是我提出的離婚,理由是「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愛情了,這樣對誰都是一種消耗」。
我以為她會哭,會鬧,會像別的女人一樣質問我。但她沒有。她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後抬起頭,對我說:「可以。但有個條件,為了玥玥,離婚不離家。等她考上大學,你我再徹底分開。在這之前,我們還是玥玥的爸爸媽媽,在這個家裡,我們扮演好各自的角色。」
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完美方案。既能擺脫婚姻的枷鎖,又不用改變現有的生活模式,女兒玥玥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我甚至有點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的決定英明果斷。
去民政局的路上,車裡死一般寂靜。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她正看著窗外出神,側臉的線條在晨光里顯得有些柔和,也有些落寞。我心裡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被對自由的嚮往衝散了。
手續辦得出奇的順利。工作人員例行公事地問了幾個問題,我們就分別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當兩本暗紅色的離婚證遞到我們手裡時,我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像一個背負了十年重擔的囚犯,終於卸下了枷鎖。
回家的路上,我甚至想吹個口哨。
「晚上我跟朋友約了吃飯,不回來了。玥玥你去接一下,晚飯你隨便弄點吧。」我用一種輕鬆的、通知的口吻對她說。在過去,這種行為必然會引發一場冷戰。
林晚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知道了。」
沒有質問,沒有不滿,就像我說的是「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那天晚上,我跟幾個哥們兒在外面喝了個痛快。他們聽說我離婚了,都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勸我別太難過。我哈哈大笑,舉著酒杯說:「難過什麼?我現在是自由身!告訴你們,我這叫『離婚不離家』,老婆照樣給我做飯,孩子照樣有人管,我呢,想什麼時候回家就什麼時候回家,想跟誰玩就跟誰玩,簡直是神仙日子!」
哥們兒幾個面面相覷,最後都朝我豎起了大拇指,一臉羨慕地說:「凱哥,你這操作牛啊!簡直是所有已婚男人的夢想!」
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我醉醺醺地回到家,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客廳的燈還亮著,林晚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杯已經涼了的茶。
「怎麼還不睡?」我帶著酒氣問。
「玥玥有點發燒,我剛給她喂了藥,在觀察。」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我心裡「咯噔」一下,酒醒了一半。換作以前,我肯定會過去摸摸女兒的額頭,問問情況。但那天,一種奇怪的逆反心理攫住了我。我已經離婚了,我是自由的,我不應該再被這些家庭瑣事束縛。
我只是含糊地「哦」了一聲,說:「那你多看著點,我先睡了。」
說完,我徑直走回了我們的……不,是我的臥室。我們早就分房睡了,這也是我提出離婚的導火索之一。我躺在床上,聽著客廳里隱約傳來的動靜,心裡竟然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有一種報復般的快感。
看吧,林晚,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沒有爭吵,沒有責任,只有自由。
頭兩個月,我確實過上了我夢想中的「神仙日子」。
我不再需要按時回家,不再需要報備行程。下班後,我可以跟同事去打球,跟朋友去喝酒,玩到多晚都行。回到家,總有溫熱的飯菜在桌上(雖然有時候是林晚和玥玥吃剩下的),換洗的衣服也總是被整齊地疊好放在我的床頭。
林晚對我的一切視若無睹。她不再問我「去哪了」「跟誰一起」「為什麼這麼晚回來」這些曾經讓我煩不勝煩的問題。我們像兩條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平行線,除了在飯桌上和玥玥說幾句話,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我享受著這種「單身漢」的便利和「已婚男」的福利。我甚至覺得,林晚還是愛我的,她用這種方式,默默地守護著這個家,等著我回心轉意。想到這裡,我心裡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和掌控欲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開始變本加厲。有時我故意把髒衣服扔在客廳,或者把家裡弄得亂七糟,想看看她的反應。但她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地收拾乾淨。她的沉默像一團棉花,讓我所有刻意的挑釁都落了空,這讓我有些惱火,又有些說不清的失落。
直到有一天,我周末睡到中午才起床,宿醉的頭疼得厲害。我走出臥室,想找點水喝,卻發現家裡空無一人。桌上沒有早餐,也沒有留好的午飯。我愣了一下,心裡第一次升起一絲慌亂。
我給林晚打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喂?」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嘈雜,像是在戶外。
「你們去哪了?飯呢?」我理直氣壯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她清冷的聲音:「陳凱,我們離婚了。我沒有義務給你做飯。我和玥玥在外面,你自己解決吧。」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愣在客廳中央。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把屋子裡的灰塵照得一清二楚。我第一次發現,這個沒有了林晚和玥玥的家,竟然如此空曠,如此……沒有生氣。
那天,我叫了一份油膩的外賣,吃得索然無味。也就是從那天起,我慢慢感覺到,一切都變了味。
第2章 她變了,我也慌了
林晚的變化,是從拒絕給我做那頓飯開始的。不,或許更早,只是我遲鈍得沒有發現。
她開始早出晚歸。以前,她總是在我下班前就把晚飯準備好,現在,我經常是回到家,面對著一個冷冰冰的廚房。問她,她也只是淡淡一句:「公司有項目,加班。」
起初我沒在意,甚至覺得樂得清靜。但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她不再穿那些樸素的、方便做家務的棉質衣服,衣櫃里多出了幾件剪裁得體的連衣裙和挺括的襯衫。她那個用了好幾年的舊帆布包,也換成了一個我叫不上名字、但看起來很精緻的皮包。
最讓我無法忽視的,是她開始化妝了。不是濃妝艷抹,只是薄薄一層粉底,描了眉,塗了淡淡的口紅。但這足以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像是拂去了生活蒙在她身上多年的塵埃,露出了原本的光彩。
我記得有一次,她早上出門前在玄關換鞋,陽光透過門縫灑在她身上。她穿著一條淺藍色的裙子,化了淡妝,正低頭扣著鞋帶。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我的心,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