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銀行的餘額介面，我看了足足五分鐘。
2600356.72元。
小數點後面的數字，都透著一股子踏實。
我叫趙磊，今年三十歲，在這座二線城市打拚了八年。
這260萬，是我熬了無數個通宵，吃了數不清的泡麵，一點一點攢下的血汗錢。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是女友劉敏發來的消息。
「磊哥，中介說那套學區房下周就可以辦手續了，咱們可不能被別人搶了去。」
後面跟了個撒嬌的表情。
我嘴角忍不住上揚，手指飛快回覆：「放心，錢都備好了，跑不了。」
劉敏是我三年前在朋友聚會上認識的，長得清秀，說話溫溫柔柔的。
認識她之前，我攢錢只是為了攢錢，心裡沒個奔頭。認識她之後，我才知道，錢是用來給愛的人築家的。
三年里，我對劉敏掏心掏肺。
她喜歡的包，我省了三個月工資買給她；她父母生日，我提前半個月就備好厚禮；就連她弟弟劉浩的遊戲裝備，都是我買單。
身邊朋友都說我太寵她了，我卻覺得，男人對女人好，天經地義。
尤其是想到再過不久，我們就要有自己的家了，我就渾身是勁。
那套120平的學區房，採光好，離我們倆公司都近，劉敏第一次去看就挪不動腳。
為了這套房，我把父母留下的老房子也賣了。
我媽打電話來的時候，聲音里滿是不舍：「磊啊，那房子是你爸生前精心打理的，真要賣？」
我握著手機，心裡也酸溜溜的。
但一想到劉敏期待的眼神，我還是硬著頭皮說：「媽，賣了才能湊夠全款，敏敏說了，全款買房更有保障。」
我媽沉默了好久，最後嘆口氣：「行，你自己拿主意，只要你過得好就行。」
掛了電話，我給劉敏轉了5000塊，讓她給我媽買套新衣服。
劉敏很快回覆：「磊哥你真好，我早就想給阿姨買了，就是最近手頭有點緊。」
我笑著搖搖頭，沒當回事。
劉敏工資不算高，平時花錢又大手大腳，手頭緊很正常。
作為她的男人，我多承擔點，應該的。
周五晚上，我請劉敏和她父母吃飯，商量辦手續的事。
選了家不錯的湘菜館，劉敏爸媽一坐下就開始點菜，專挑貴的。
劉母夾了塊紅燒肉，一邊嚼一邊說：「趙磊啊，這房子既然要買，有些事就得提前說清楚。」
我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說：「阿姨您說，我聽著呢。」
「房產證上，得寫我們家敏敏的名字。」劉母說得理直氣壯。
我愣了一下，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在桌上。
劉敏趕緊拉了拉我的胳膊，小聲說：「磊哥，我媽也是為了我好，女人嫁過去，總得有個保障不是？」
我皺著眉：「可是這錢，大部分是我賣老房子和攢的血汗錢啊。」
劉父放下酒杯，臉色沉了下來：「趙磊，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敏敏嫁給你，要給你生兒育女，伺候你一輩子，一套房子寫她名字怎麼了？」
「就是，」劉母接話，「現在離婚率這麼高，我們敏敏要是被你甩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做父母的能放心？」
我心裡堵得慌，想反駁，卻看到劉敏紅了眼眶。
「磊哥，我知道這錢是你辛苦攢的，」她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真的沒有安全感。如果你愛我，就不能為我妥協這一次嗎？」
她的眼淚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是啊，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她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寫她的名字又何妨？
就算真有什麼意外，她也不會真的把我趕出去吧。
我咬了咬牙：「行，就寫敏敏的名字。」
劉敏立刻破涕為笑，撲進我懷裡：「磊哥你真好！」
劉父劉母也露出了笑容，又點了一瓶好酒。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暈暈乎乎的，但心裡是甜的。
我覺得自己為了愛情付出的這一切，都值了。
可我沒想到，這只是他們算計我的開始。
隔了兩天，劉敏又來找我，支支吾吾的像是有心事。
我問她怎麼了，她猶豫了半天說：「磊哥，我爸媽說，彩禮的事，還得再加十萬。」
我皺起眉：「之前不是說好了十萬嗎？怎麼又要加？」
「我也沒辦法啊，」劉敏委屈地說，「我弟最近要買車，還差十萬塊，我爸媽說，彩禮加十萬，他們就不用愁了。」
「這……」我有些為難。
買完房我手裡就剩幾萬塊了，再加十萬彩禮，我根本拿不出來。
劉敏見我猶豫，又開始掉眼淚：「磊哥，我知道你難，可是我弟就這一個要求，我爸媽也催得緊。要不，你再找朋友借借？」
看著她哭紅的眼睛，我又心軟了。
我給幾個關係好的朋友打了電話，好說歹說，才借到八萬。
還差兩萬，我實在沒轍，只好又給我媽打電話。
我媽聽完，沉默了很久：「磊啊，你這婚，是不是結得太委屈了？」
我強裝輕鬆：「媽，沒事，都是一家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我媽嘆了口氣，第二天就把兩萬塊打了過來，說是她自己攢的養老錢。
拿著湊夠的十萬塊彩禮，我交給了劉敏。
劉敏笑得合不攏嘴，親了我一口：「磊哥你真能幹！」
可我看著她的笑容，心裡卻莫名地有些空。
我媽那句「太委屈了」，一直在我耳邊迴響。
更讓我委屈的還在後面。
彩禮的事剛解決，劉母又提出，裝修和家電也得我全包。
「趙磊啊，我們敏敏嫁給你，不能太寒酸，」劉母說，「裝修得按最高標準來，家電也得買名牌，不能讓別人笑話我們敏敏嫁得不好。」
我算了算，按照她的要求，裝修和家電至少得三十萬。
我手裡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還欠著朋友八萬，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
「阿姨，我現在真的沒那麼多錢了，」我苦笑著說，「要不裝修簡單點，以後我們再慢慢換？」
「簡單點？」劉母立刻變了臉，「簡單點那叫婚房嗎？趙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好好對我們敏敏？」
劉敏站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像是默認了她媽的話。
我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付出了這麼多，賣了老房子，湊了全款，加了彩禮，到最後竟然被說不想好好對她？
「阿姨，我不是不想對敏敏好，」我儘量克制著脾氣，「我是真的沒錢了。」
「沒錢可以去貸啊！」劉母理直氣壯，「現在年輕人誰不貸款？為了我女兒，貸點款怎麼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我貸款給她女兒裝修買家電？這是什麼道理？
我轉頭看向劉敏，希望她能幫我說句話。
可她只是拉了拉我的袖子，小聲說：「磊哥，我媽也是為了我們好，要不……我們就貸點款？」
那一刻，我心裡第一次對劉敏產生了一絲失望。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想，忍過這一次，等結婚了就好了。
為了這個家，我多背負點貸款，也沒什麼。
我去銀行辦理了二十萬的消費貸，年利率不算低，但我已經顧不上了。
拿著貸款來的錢，我交給了劉敏，讓她負責裝修和買家電。
劉敏接過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說一定會把房子裝得漂漂亮亮的。
接下來的日子，劉敏每天都去新房那邊盯著裝修，偶爾會給我發幾張裝修的照片。
我因為工作忙，很少過去，也完全信任她。
直到辦房產證的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心裡的疑慮開始生根。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回到家的時候，劉敏已經睡了。
她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螢幕亮著，是微信消息。
我本來沒在意，準備洗漱睡覺，可螢幕上彈出的一條消息，讓我停下了腳步。
發消息的人備註是「阿強」，內容是：「明天辦手續確定能成？他真會心甘情願刷卡？」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阿強是誰？他們在說什麼手續？
我忍不住想點開看更多消息，可就在這時，劉敏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問：「磊哥，你站那兒幹嘛呢？」
我趕緊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剛回來，準備洗漱。」
劉敏「哦」了一聲，拿過手機鎖屏，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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