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兒子今天結婚！」
李娟的哭喊聲和叫罵聲迴蕩在後廚走廊里，引得不少服務員探頭探腦。
最後，她被兩個保安毫不客氣地「請」出了後廚區域，扔在了宴會廳門口，狼狽不堪。
宴會廳里的賓客們都看到了這一幕，頓時一片譁然。
新娘一家人走了過來，新娘的臉已經氣白了。
「李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婚宴為什麼會取消！」
李浩支支吾吾，滿頭大汗，根本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情急之下，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是林晚！是我那個表妹！她嫉妒我結婚，小心眼，故意打電話來取消了婚宴！都是她乾的！」
「你表妹？」新娘的母親冷笑一聲，「她憑什麼取消婚宴？酒店聽她的？」
「因為……因為……」李浩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酒店是用她的身份證訂的……」
這話一出，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李浩一家。
用別人的身份信息訂自己兒子的婚宴？
這是什麼操作？
「所以，你們家是連辦酒席的錢都拿不出來，想騙我們家女兒結婚？」新娘的父親聲音裡帶著怒火。
「不是的！親家！你聽我解釋！」李娟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整理凌亂的頭髮和衣服。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新娘終於爆發了，她一把扯下頭上的頭紗，狠狠扔在地上。
「李浩！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你們家就是個騙子！」
「這婚不結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哎，女兒！別衝動啊！」
新娘家的親戚也紛紛站了起來，對著李娟一家指指點點，然後帶著新娘憤然離席。
一場原本應該喜慶洋洋的婚禮，瞬間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宴會廳里的其他賓客面面相覷，議論聲此起彼伏。
「真是丟死人了，結婚連酒席錢都想賴掉。」
「就是啊，還盜用親戚的身份信息，這是人乾的事嗎？」
「這家人的家教，真是一言難盡。」
李浩站在原地，臉色慘白，聽著周圍的嘲諷，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全村人面前展覽。
他的人生，在這一天，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出租屋門就被擂得震天響。
那力道，不像是敲門，更像是要拆門。
我透過貓眼，看到了三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
大姨李娟，大姨夫，還有我的好表哥李浩。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然後才不緊不慢地拉開了門。
門剛開一道縫，李娟就跟頭髮了瘋的母獅一樣撲了過來，揚起的手掌直衝我的臉。
「我打死你這個小畜生！」
我早有防備，側身一步，讓她撲了個空，踉蹌著撞在了牆上。
大姨夫趕緊扶住她。
李浩則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林晚！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毀了我的婚禮！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他雙眼通紅，像是要吃人。
我沒有理會他的咆哮，只是將手機舉到他面前，螢幕上是清晰的錄音介面。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開了他們虛偽的憤怒。
「表哥，說話之前先動動腦子。」
「誰給你的膽子，盜用我的身份信息去預訂婚宴？」
「誰又給你的權利，想讓我替你背上幾萬塊的債務？」
李浩和李娟都愣住了。
他們大概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會如此直接地把事情攤開在明面上。
周圍的鄰居被這邊的巨大動靜吸引，紛紛打開門，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圍觀。
我就是要讓他們在人前丟臉。
李娟反應過來，立刻切換了模式。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哎呀，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外甥女，就是這麼對我的啊！」
「我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她卻要毀了我兒子一輩子啊！」
「街坊鄰居們，你們都來評評理啊！有這樣做女兒的嗎！狼心狗肺啊！」
她聲淚俱下，演得跟真的一樣。
要不是我親身經歷了二十多年的壓榨，我可能自己都要信了。
有些不明所以的鄰居已經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這姑娘看著文文靜靜的，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是啊，長輩再不對，也不能毀了人家的婚禮啊。」
「大姨，你對我有多好，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我拿出另一個手機，點開了一個音頻文件。
「媽，林晚那死丫頭的助學貸款是不是下來了？你讓她先給我拿五千，浩浩念叨了好久那個新款遊戲機，我尋思著給他買了，省得他總往外跑。」
這是我無意中錄下的，李娟和我媽的通話錄音。
李娟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手裡的手機，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圍觀的鄰居們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
我沒有停下。
「還有，表哥上大學時，你說家裡周轉不開，從我這裡拿走八千塊生活費，說是借，借條你敢認嗎？」
「工作第一年，你從我工資卡里划走三萬塊，說是給我存著當嫁妝，錢呢？」
「李浩，你手腕上那塊表，你跟朋友炫耀是你媽給你買的生日禮物，花的是不是我的獎金？」
我每說一句，李浩和李娟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們沒想到，我居然把這些陳年舊帳記得這麼清楚，還留了證據。
李娟從地上一躍而起，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在鄰居們鄙夷的目光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們壓榨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親戚？」
「你們盜用我身份信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你外甥女，是你表妹？」
「現在，你們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指責我狼心狗肺？」
我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冷，一聲比一聲響亮。
整個樓道里，只剩下我的質問聲和他們粗重的喘息聲。
那些看熱鬧的鄰居，此刻看他們的眼神，已經從同情變成了鄙夷和不屑。
這場鬧劇，從他們衝上門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他們的獨角戲。
而我，只是一個冷靜的、遞上劇本的觀眾。
李娟被我問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所有的偽裝都被撕得粉碎。
羞恥和憤怒讓她失去了理智。
她突然像瘋了一樣尖叫起來：「我對你好！我對你這麼好，還不是因為你媽當年留下的那筆錢！」
「我幫你保管了十年！給你花點怎麼了！那都是應該的！」
整個樓道瞬間安靜下來。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錢？
什麼錢？
我媽留下的錢？
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一輩子省吃儉用，哪裡來的什麼巨款？
李娟吼出這句話後，也瞬間意識到了自己說漏了嘴。
她的眼神開始躲閃，氣焰一下子就熄滅了。
大姨夫在一旁用力拽了她一下，臉上滿是驚慌。
我死死地盯著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你說什麼？」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麼錢？」
「沒……沒什麼錢！」李娟強行辯解，眼神卻不敢看我，「就是……就是你媽怕你以後亂花錢，提前給你存的陪嫁錢，也就幾萬塊，讓我幫你看著投資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
幾萬塊？
一個能讓她理直氣壯說出「給你花點怎麼了」的數字，絕不可能只是幾萬塊。
這十年來，他們一家從我這裡榨取的，零零總總加起來都不止這個數了。
我看著她慌亂的樣子，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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