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是嗎?」我冷笑一聲,「那正好,我現在就需要用錢,麻煩大姨把我的嫁妝錢還給我吧。」
「我……」李娟語塞,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我的錢,你花光了?」我的聲音裡帶著逼人的寒意。
「誰花光了!我那是……那是投資虧了點!晚點就補給你!」李娟嘴硬道。
「好啊。」我點點頭,目光掃過他們一家三口,「那我等著。」
「我們走!」大姨夫再也待不下去了,拉著李娟和李浩,幾乎是落荒而逃。
心裡反而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沉重得讓我喘不過氣。
我關上門,隔絕了外面鄰居們探究的目光。
我靠在門後,身體緩緩滑落,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晚晚啊……」我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媽。」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大姨說,你有一筆錢放在她那裡,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只能聽到我媽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這種沉默,比任何語言都更讓我心慌。
「媽,你說話啊!」我幾乎是吼了出來。
又過了許久,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晚晚,你……你先別急。」
「你回家一趟吧,回來我們當面說。」
說完,我媽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呆呆地坐在地上。
窗外的陽光明明很亮,我卻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窖。
大姨的貪婪,李浩的無恥,我早就習以為常。
可我從沒想過,這件事的背後,竟然還牽扯著我的母親。
她到底,向我隱瞞了什麼?
我連夜買了回老家的火車票。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推開了家門。
我媽正在廚房裡忙碌,聽到動靜,身體僵了一下,才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眼眶紅腫,布滿了血絲,像是也一夜沒睡。
我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眉頭緊鎖,家裡瀰漫著一股壓抑的煙味。
看到我,他掐滅了煙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回來了。」
我沒有回應,只是把包放下,走到了飯桌前。
「媽,那筆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
我媽的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晚晚,先吃飯,吃了飯再說……」她哽咽著說。
「我不餓。」我盯著她,「我現在就要知道。」
飯桌上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在我執拗的目光下,我媽終於崩潰了。
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那個被隱瞞了十年的秘密。
十年前,我奶奶病重去世。
奶奶最心疼我,覺得我一個女孩子,從小就被大姨一家欺負。
臨終前,她背著所有人,將一張十萬元的定期存單塞給了我媽。
她說,這是她留給我這個孫女的,讓我媽一定收好,等我長大了,當我的嫁妝,或者讓我有傍身的錢,不至於受人欺負。
我聽到這裡,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原來奶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為我著想。
可這筆錢,為什麼會到大姨手裡?
「後來呢?」我追問,聲音裡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我爸又點上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才替我媽說了下去。
「你大姨,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件事。」
「她天天往我們家跑,今天說她認識一個銀行經理,有高額利息的內部理財。」
「明天又說她有個朋友做大生意,投進去一年就能翻一倍。」
「你媽……你媽她耳根子軟,被你大姨說動了心。」
我爸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懊悔。
「你媽想著,都是親姐妹,她還能騙我們不成?而且錢要是能變多,將來給你的也更多……」
「所以,她就把那張存單,給了大姨?」我接過了話,感覺自己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爸沉重地點了點頭。
「從那以後,你大姨就再也沒提過那筆錢。」
「我們問她,她就說投資的錢沒那麼快回來,讓我們別急。」
「再後來,她就開始用各種理由,讓你給她和李浩花錢。」
「我們心裡也明白,那筆錢……怕是早就被她拿去用了。」
「我們對不起你,晚晚,也對不起你奶奶……」我爸的聲音變得沙啞,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眼眶也紅了。
我媽已經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聲。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為什麼這十年,你們一句話都不說?」
「我們……我們沒臉說啊!」我媽哭著喊道,「那是你奶奶留給你的救命錢,卻被我這個糊塗媽給弄沒了!我怎麼有臉告訴你!」
「我們想著,都是一家人,鬧得太僵不好看……就想著,我們多努力掙點,以後給你補上……」
「一家人?」我笑出了聲,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在他們眼裡,我們算一家人嗎?」
「他們用我的錢,住大房子,開好車,給李浩買名牌,過著光鮮亮得生活!」
「而你們,卻因為心虛和愧疚,對他們的壓榨一再容忍,甚至幫著他們一起來糊弄我!」
我的質問像一把把刀子,扎在父母的心上,也扎在我的心上。
被最親近的家人背叛和欺騙,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錐心刺骨。
那一刻,我對大姨一家的恨意,達到了頂點。
還有我父母的懦弱和隱瞞,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了我的心裡。
我沖回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把自己摔在床上。
我把臉埋在枕頭裡,放聲大哭。
為了奶奶深沉的愛,為了父母的愚蠢,也為了自己這十年來的可笑付出。
這筆錢,我一定要拿回來。
一分都不能少。
我在房間裡把自己關了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孟瑤的電話像一道驚雷,把我從無盡的絕望和憤怒中劈醒。
「林晚,你還想在那個殼子裡躲多久?」
「哭有用嗎?哭能把錢哭回來嗎?哭能讓那幫人渣受到懲罰嗎?」
孟瑤的聲音帶著怒其不爭的火氣。
「給我站起來!你不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的林晚了!」
「他們欠你的,你要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是啊。
哭是最無能的表現。
我抹掉臉上的淚水,從床上坐了起來。
鏡子裡的女孩,眼睛腫得像核桃,臉色蒼白,頭髮凌亂,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
不。
我不能是這個樣子。
我走進衛生間,用冷水一遍遍地沖洗著臉。
冰冷的觸感讓我混亂的大腦逐漸清晰。
孟瑤說得對,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看著鏡子,摘下了那副遮擋了我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
鏡子裡的目光,從迷茫和痛苦,一點點變得銳利,堅定。
復仇的火焰,在我的心中熊熊燃起。
在孟瑤的遠程協助下,我們開始制定詳細的計劃。
孟瑤是學法律的,雖然她一直強調不能觸碰法律紅線,但她的邏輯和策略給了我巨大的幫助。
「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收集證據。」孟瑤在電話那頭條理清晰地分析,「口說無憑,你必須要有讓他們無法辯駁的證據。」
「可是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我媽連個憑證都沒留下。」我有些沮喪。
「那就讓他們自己說出來。」
「對付這種自私又虛榮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他們的虛榮。」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調整好情緒,主動撥通了李娟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李娟的聲音里充滿了警惕,「你又想幹什麼?」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懊悔。
「大姨,對不起,前幾天是我太衝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