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書房裡坐了一夜，看著那份報價單發獃。王小慧以為我是在擔心自己的工作，其實我是在想，這個隱瞞了五年的秘密，是不是該結束了？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我知道，時候到了。
岳父在電話里的聲音很輕鬆，邀請我們回去看王小軍的新房裝修。但我能聽出他聲音里的疲憊，那是一個為了兒子傾盡所有的父親的疲憊。
掛斷電話後，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裝修報價單，看著上面那個35萬的數字。
王小慧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奇怪："老公，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她。
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照在她還沾著麵粉的圍裙上。這個善良的女孩，陪了我五年的平淡生活，從來沒有抱怨過。她不知道，我們其實可以過得更好。
"小慧，"我站起身，聲音有些顫抖，"有些話，我覺得是時候說了。"
她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我面前："什麼話？"
我拿起電話，準備回撥給岳父，告訴他我們馬上回去。
手指懸停在按鍵上方，我閉上眼睛。
五年了，這個秘密藏了整整五年。今天，在岳父母面前，我要說出那句改變一切的話——
06
"我們準備搬去我爸那套500平的別墅住了。"
這句話如炸雷般在岳父母家的客廳里響起。
岳父王大山手中的茶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熱水濺了一地。岳母李秀花張著嘴，像被人點了穴一樣僵在那裡。王小軍和劉萍萍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你...你說什麼？"岳父的聲音有些顫抖，"500平的別墅？"
王小慧也懵了，她瞪大眼睛看著我，嘴唇微微顫動："老公，你在說什麼？我們家哪來的別墅？"
我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拿出一張房產證，輕輕放在茶几上："這是我爸的房子，雲錦山莊獨棟別墅，建築面積500平米，帶花園和雙車庫。"
岳母顫抖著手拿起房產證，仔細看了又看，上面確實寫著陳德富的名字，還有詳細的地址和面積。
"雲錦山莊..."岳父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那不是咱們市最貴的別墅區嗎？一套房子得八九百萬..."
"808萬。"我平靜地說，"這是三年前的購買價格。"
客廳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王小慧突然站起來，眼中含著淚水："陳峰，你騙了我五年？你們家這麼有錢，為什麼要讓我爸媽為了買房掏空家底？為什麼要讓他們到處借錢？"
"小慧，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王小慧的聲音越來越高，"你知道我爸媽為了給小軍買房有多辛苦嗎？你知道我爸為了借錢放下了多少面子嗎？你明明可以幫忙，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這麼累？"
岳母緩緩站起身，臉色蒼白："小峰，你爸爸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是德富集團的董事長。"我如實回答，"三年前把公司賣掉了，現在主要做投資。"
"德富集團？"岳父愣住了，"就是那個做房地產起家，後來涉足多個行業的德富集團？"
"是的。"
岳母扶住沙發，幾乎站不穩："那...那陳德富的身家得有多少？"
"保守估計，幾千萬吧。"我說得很輕鬆，但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07
王小軍第一個回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指著我："姐夫，你太過分了！你家這麼有錢，為什麼要看著我爸媽借錢買房？280萬對你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劉萍萍也反應過來了，她拉著王小軍的袖子，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小軍，他們家這麼有錢啊..."
"我為什麼要隱瞞，你們真的想知道？"我看著憤怒的眾人，語氣依然平靜。
王小慧擦了擦眼淚："說！"
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十五年前，我爸的生意失敗了，欠了幾百萬外債。那時候我剛上初中，我們家從富裕的商人家庭一夜之間變成了負債纍纍的窮人。"
"那些平時和我爸稱兄道弟的叔叔阿姨們，瞬間變臉，連門都不讓我們進。我親眼看到一個叔叔指著我們說'窮鬼滾遠點'。"
岳父母的表情開始鬆動，他們能理解這種世態炎涼。
"後來我爸東山再起，生意越做越大，那些人又蜂擁而至，嘴臉之醜陋讓我至今記憶猶新。"我轉過身，看著王小慧，"所以當我遇到你這個純真善良的女孩時，我想確定你愛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陳家的財產。"
"可是我們都結婚五年了！"王小慧哭得更厲害，"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我走到她面前，輕撫她的臉頰，"但我不確定你的家人會不會因此改變對我的態度。我希望你們一家人愛的是陳峰這個人，而不是陳家的錢。"
岳母紅著眼眶："小峰，我們雖然窮，但不是那種勢利眼的人..."
"我知道。"我點點頭，"這五年來，你們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你們從來沒有因為覺得我普通就看不起我，反而把我當親兒子一樣疼愛。這份真情，是用錢買不到的。"
岳父也沉默了，他明白了我的用意。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繼續說，"看到你們為了小軍的房子掏空家底，甚至還要背負沉重的債務，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了。35萬的裝修費，對你們來說是天文數字，對我們來說只是個零花錢的數目。"
"所以你選擇今天說出來？"王小慧問。
"是的。"我堅定地說，"我不能讓真正愛我的家人為了錢而痛苦。"
08
客廳里的氛圍逐漸緩和下來。
岳父彎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嘆了口氣："小峰，我理解你的用心，但是..."
"但是什麼？"
"你們家條件這麼好，我們小慧跟著你，會不會顯得配不上？"岳母擔心地說，"還有小軍的房子和裝修，如果讓你們出錢，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我笑了："媽，什麼叫配不上？小慧善良、勤勞、孝順，這些品質比什麼都珍貴。至於小軍的事，他是我小舅子，幫自己人是應該的。"
王小軍有些不好意思："姐夫，我剛才態度不好，對不起..."
"沒關係，換作是我也會生氣。"我拍拍他的肩膀，"不過裝修的錢我來出，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好好工作，踏踏實實做人，不要因為有了依靠就懈怠。錢可以幫你一時，但路還得你自己走。"
王小軍用力點頭："我明白，姐夫。"
劉萍萍也乖巧地說："謝謝姐夫，我和小軍會努力的。"
王小慧擦乾眼淚，靠在我肩膀上："老公，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我們真的要住500平的別墅？"
"如果你不習慣，我們可以繼續住小公寓。"我溫柔地說，"別墅只是房子，有你在哪裡都是家。"
岳母走過來，拉著我們的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峰，謝謝你願意信任我們，也謝謝你願意幫助我們。"
岳父也站起來，鄭重地說："小峰，不管你家裡什麼條件，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好女婿。但以後有什麼事，我們一家人要商量著來，不要再一個人扛了。"
"好的，爸。"
夕陽西下，這個普通的工人家庭迎來了命運的轉折。但更重要的是，五年的考驗讓我們確信，真正的親情不會因為金錢而改變。
王小慧抱著我的胳膊，輕聲說："老公，明天我們去看看那套別墅？"
"好。"我笑著點頭，"我們的新家。"
窗外，城市燈火初上，就像這個家庭重新點亮的希望。金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真正珍貴的，是這份歷經考驗仍然真摯的感情。
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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