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好幾秒，她才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那……那是……我是為了工作……有時候太晚了……」
「不用解釋了。」我淡淡地說，「這50天，我爸在這照顧我的時候，你嫌棄家裡人多太擠、味道太重，你需要空間，甚至不惜花錢住酒店躲著他。」
我看了一眼遠處翱翔的海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現在你爸媽來了，我覺得你說得對。我也需要空間，我也嫌擠。所以我騰地方，把房子留給你們一家人。夠寬敞了吧？夠乾淨了吧？」
「你……」林悅似乎氣得說不出話來，「你怎麼能這麼小心眼？那是我爸媽！能一樣嗎？」
「對我來說，一樣。」我平靜地說道，「既然你能為了躲我爸住50天酒店，那我為了躲你爸媽，來三亞住幾天，不過分吧？」
「你要是不想做飯，可以帶他們去吃全季酒店旁邊的外賣，你不是很熟嗎？」
說完這句話，我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拉黑了她的號碼。
隨後，我在微信上把那幾張酒店入住記錄和打車清單的截圖發給了她，然後把微信也拉黑了。
世界瞬間清靜了。
我閉上眼，感受著海風拂面。
我想起了父親。
此時此刻，他應該已經回到了老家，正坐在自家的小院裡，喂著那幾隻他牽掛的雞鴨。也許他正拿著老年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又怕打擾了我和林悅的「二人世界」。
我拿起手機，給父親撥了過去。
「喂，娃啊，咋樣？悅悅爸媽接到了沒？家裡安排得還行吧？」父親的聲音依然那么小心翼翼，充滿關切。
那一刻，我的眼眶濕潤了，但聲音卻無比堅定。
「爸，接到了。他們一家人挺好的。我現在在三亞呢，公司獎勵旅遊，我想著把你接過來，咱們爺倆也過個好年。」
「啊？三亞？那是大城市啊，太花錢了……」
「不花錢，爸，公司報銷。你收拾收拾，我讓人去接你坐飛機。咱們也住大酒店，沒人嫌棄咱們。」
掛了電話，我看著冰箱裡的監控畫面——手機連接著家裡的智能攝像頭。
畫面里，林悅正癱坐在沙發上痛哭，岳母指著她的鼻子在罵什麼，岳父一臉陰沉地坐在旁邊抽煙，煙灰掉在了林悅最心愛的那塊地毯上，她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那個冷冰冰的、精緻的樣板房，終於有了點「人氣」，雖然是一團亂麻的人氣。
我知道，等我回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甚至可能是離婚。
但看著遠處的大海，我心裡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從錢包里拿出那三百塊皺巴巴的零錢，小心翼翼地展平，放在陽光下。
陽光照在上面，暖暖的。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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