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張「借條」複印件，笑了：「還有，爸，您這張九十萬的借條，偽造得太拙劣了。我是修古籍的，專門跟紙張和墨跡打交道。這張紙的纖維氧化程度、印泥的滲透率，一看就是最近一周才弄上去的。到了法庭上，只要做個司法墨跡鑑定，這就是趙恆偽造債務、試圖侵占財產的鐵證！」
公公的臉瞬間煞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還有這套房子。」我環視了一圈這個我曾經無數次提著禮物來討好的家，「這雖然是你們老家的宅基地，但剛才你們承認了全家合謀欺詐，這錄音一交上去，再加上趙恆在婚內給第三者買房的流水，那套『未來城』的房子，法院會判決贈與無效，那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我有權追回。至於李夢那個孩子，那是趙恆的私事，撫養費他自己想辦法。」
「林淺！你敢！」趙強衝上來想打我。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動我一下試試？我現在就報警。」趙強僵在原地，沒敢動。那一刻，我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兒媳婦，我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審判者。
6.
離婚官司打了三個月。
趙恆痛哭流涕地求我，說他是被那個女人勾引的，說他只是一時糊塗，求我看在五年的情分上原諒他。他說：「淺淺，我們還有感情的，別這麼絕。」
他甚至下意識地看向旁聽席上的公公，眼神里全是求助，像個沒斷奶的巨嬰。這一刻，他所謂的「溫文爾雅」蕩然無存，只剩下軟弱和自私。
我看著他在法庭上那副搖尾乞憐的樣子，只覺得噁心。「趙恆，感情？」我拿出那張B超單，「在你陪著別人產檢，而我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感情就已經死了。」
最終，法院判決離婚。因為證據確鑿，趙恆屬於過錯方，且存在惡意轉移資產行為。那套「未來城」的房子被追回分割，趙恆不僅要凈身出戶，還要背負巨額的債務和撫養費，因為李夢生下孩子後見他沒錢了，直接把孩子扔給了他。
聽說後來，趙恆因為這事被公司開除了，那個私生子成了趙家沉重的負擔。公公氣得中風偏癱，天天在床上罵趙恆沒用。
而我，拿到判決書的那天，是一個晴朗的午後。
我回到單位，重新坐回我的修復台前。桌上那本清代縣誌，經過我三個月的修復，已經看不出曾經的霉斑和破損。紙張雖然泛黃，但紋理清晰，堅韌如初。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面上，塵埃在光束中飛舞。我拿起毛筆，蘸了點漿糊，小心翼翼地撫平一處摺痕。
有些髒了的紙可以修，修好了依然是珍貴的古籍。但爛透了的人心，只能扔進垃圾桶，多看一眼都是對生命的浪費。
我摘下手套，看著窗外洗過的藍天，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這一次，我終於把自己的人生，也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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