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怎麼辦？
第二天一早，張桂蘭還沒起床，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開門一看，是親家母王翠花。
王翠花拎著一籃雞蛋，臉上堆著假笑：「桂蘭啊，我來看看你。」
張桂蘭心裡清楚，這是來當說客的。
「進來坐吧。」她側身讓王翠花進來。
王翠花把雞蛋放在茶几上，環顧了一下屋子，撇了撇嘴：「桂蘭啊，不是我說你，這房子也太舊了，又小，住著多憋屈。」
張桂蘭沒接話，給她倒了杯茶。
「你看我們家王浩，多有出息。」王翠花自顧自地說，「大學畢業就進了大公司，現在一個月掙兩萬多。要不是為了買房，我們家也不至於這麼緊張。」
張桂蘭端著水杯的手緊了緊，等著她切入正題。
「桂蘭啊，娟娟懷了我們王家的孫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王翠花話鋒一轉，「你說你這當外婆的，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我會準備陪嫁的。」張桂蘭說。
「陪嫁十萬八萬的，那哪夠啊？」王翠花擺了擺手，「現在的小姑娘結婚，哪個不是陪嫁一套房或者一輛車？我們家王浩彩禮都出了十八萬八，你這陪嫁也不能太寒酸吧？」
「我就這條件，只能拿出這麼多。」張桂蘭的語氣很平淡。
「條件是可以創造的嘛！」王翠花立刻說，「你把這房子賣了，不就有錢了？一百二十萬呢，拿出三十萬當陪嫁，剩下的九十萬你自己存著，多好！」
「這房子不能賣。」張桂蘭重複道。
「為什麼不能賣？」王翠花的臉色沉了下來，「桂蘭啊，你可別太自私。娟娟是你女兒，她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你總不能讓她嫁過去就跟著王浩還債吧？」
「還債是你們王家的事，跟我沒關係。」張桂蘭冷冷地說。
「你怎麼能這麼說？」王翠花提高了聲音，「娟娟懷的是我們王家的孩子，也是你的外孫！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的外孫出生在負債纍纍的家庭里？」
張桂蘭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不是不心疼外孫，只是這房子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我再想想。」她只能再次這樣說。
「別想了！」王翠花一拍桌子，「我今天把話撂這了，這房子必須賣！陪嫁必須三十萬！不然這婚就別結了，我們王家丟不起這個人！」
「結不結是你們的事。」張桂蘭站起身，「你要是來逼我的，那就請你走。」
「你！」王翠花氣得臉都紅了，「張桂蘭，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娟娟現在懷了我們王家的種，你要是敢不答應，我們就讓她搬去你家住，吃喝拉撒都由你負責！」
張桂蘭看著王翠花囂張的樣子，心裡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敢！」她指著門口，「我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走！」
王翠花沒想到張桂蘭敢跟她叫板，愣了一下，隨即罵罵咧咧地走了。
「張桂蘭你等著！我看你能硬氣多久！」
王翠花走後，張桂蘭坐在沙發上，渾身發抖。
她沒想到，自己掏心掏肺養大的女兒，竟然找了這麼一家人。
中午，李娟打電話來，一開口就質問：「媽，你是不是跟我媽吵架了？她都氣哭了！」
「是她來逼我賣房的。」張桂蘭說。
「逼你怎麼了？那也是為了我好！」李娟的聲音很激動，「媽，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媽年紀大了，你就不能讓著她點？」
「我不懂事？」張桂蘭的心徹底涼了，「娟娟，你摸著良心說，我這些年對你怎麼樣？你現在為了外人，這麼說我？」
「什麼外人？那是我婆婆！是我孩子的奶奶！」李娟尖叫道，「媽，我看你就是自私！你根本就不想我幸福！」
「我要是自私，就不會把你養這麼大。」張桂蘭的聲音哽咽了，「娟娟，你爸臨終前叮囑我，一定要守住這房子，我不能對不起他。」
「我爸都死了多少年了！還提他幹什麼！」李娟不耐煩地說，「一套破房子而已，比我的幸福還重要嗎？」
「啪」的一聲，張桂蘭掛了電話。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哭過之後，她擦乾眼淚，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這房子，她絕不能賣。
下午，張桂蘭去菜市場買菜，碰到了鄰居趙大媽。
趙大媽跟她關係不錯，看到她臉色不好，關心地問：「桂蘭，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張桂蘭把事情跟趙大媽說了一遍。
趙大媽氣得拍大腿：「這什麼女兒啊！簡直是白眼狼！還有那王家，也太欺負人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張桂蘭嘆了口氣。
「聽我的，房子絕對不能賣！」趙大媽說，「這是你的養老錢，賣了它，你以後怎麼辦？娟娟要是真孝順你，就不會逼你賣房。」
「可她懷了孩子……」張桂蘭還是有點猶豫。
「懷了孩子怎麼了？懷了孩子就能搶你房子了？」趙大媽說，「我看啊，那孩子說不定是他們用來逼你的籌碼！」
趙大媽的話，點醒了張桂蘭。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李娟說自己懷孕了，卻從來沒跟她去過醫院，也沒拿出過孕檢報告。
難道真的是假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張桂蘭決定去李娟的公司看看。
李娟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張桂蘭以前去過幾次。
她買了點水果，直奔李娟的公司。
前台攔住了她：「阿姨，請問您找誰？」
「我找李娟，她是我女兒。」張桂蘭說。
前台給李娟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李娟就下來了。
看到張桂蘭，李娟的臉色很不好：「媽，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給你帶了點水果。」張桂蘭笑著說，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李娟穿著緊身連衣裙，肚子平坦，一點懷孕的跡象都沒有。
張桂蘭的心，沉了下去。
「你肚子……」她故意問。
李娟下意識地捂住肚子，眼神閃爍：「還小，看不出來。」
「什麼時候去醫院檢查的？醫生怎麼說？」張桂蘭追問。
「就……就前幾天，醫生說挺好的。」李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具體時間。
張桂蘭徹底明白了，李娟根本就沒懷孕，是在騙她。
「娟娟，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沒懷孕？」她的聲音很平靜。
李娟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眼神躲閃：「媽，你胡說什麼呢？我當然懷孕了。」
「你要是懷孕了，怎麼還穿緊身裙？怎麼不去醫院做檢查？」張桂蘭步步緊逼。
李娟被問得啞口無言，急得快哭了：「媽，我就是想讓你賣房子才騙你的，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周圍的同事都看了過來，指指點點。
李娟的臉漲得通紅，拉著張桂蘭就往外面走。
「媽，我們回家說。」
到了樓下，李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媽，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騙你。但我是真的想嫁給王浩，他說要是陪嫁不夠，就不娶我了。」
張桂蘭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心裡又氣又疼。
「你起來。」她嘆了口氣，「我可以再給你加五萬陪嫁，一共十五萬，但房子絕對不能賣。」
「十五萬不夠！」李娟立刻說，「王浩說最少三十萬！」
「我就這麼大能力了。」張桂蘭轉身就走，「你自己看著辦。」
李娟看著張桂蘭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晚上，王浩給張桂蘭打電話，語氣很不客氣：「媽，娟娟都跟我說了，你就給十五萬陪嫁？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呢？」
「我就這麼多錢。」張桂蘭說。
「行，你不仁別怪我不義。」王浩冷笑一聲，「你要是不給三十萬陪嫁，我就到處說你虐待女兒，說你重男輕女，讓你在小區里抬不起頭！」
張桂蘭氣得渾身發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王浩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張桂蘭就接到了小區物業的電話。
「張阿姨，有人在小區群里說你虐待女兒，不給女兒陪嫁，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張桂蘭打開小區群，果然看到王浩發的長篇大論。
「各位鄰居，我是李娟的男朋友王浩。我和娟娟馬上就要結婚了，可娟娟的母親張桂蘭，卻只肯給十五萬陪嫁，還不肯賣養老房給娟娟湊錢。娟娟從小跟著她吃苦，現在要結婚了，她卻這麼狠心，簡直是虐待女兒！這樣的母親，太讓人寒心了！」
下面還有幾張李娟「委屈」的照片，配文「心疼我的女孩」。
群里瞬間炸開了鍋。
「怎麼能這樣？女兒結婚都不肯多給點陪嫁。」
「是啊，這母親也太狠心了。」
「我要是有這樣的母親，早就跟她斷絕關係了。」
張桂蘭看著群里的議論，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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