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業又來借錢了,這是他今年第三次創業失敗。爸讓我勸建平(我父親)拿錢幫他,可我們的錢,也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啊。」
「我懷孕了,爸知道後,第一句話問的是,是男是女。當醫生告訴我是女孩時,我能感覺到他電話那頭的失望。」
一頁頁翻過去,我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日記里,記錄了她每一次回娘家所受到的冷遇、白眼和無休止的索取。
外公的重男輕女,舅舅的貪得無厭,像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我翻到後面,看到了一段讓我血液幾乎凝固的記錄。
「媽留給我的那筆嫁妝,我一直存在爸那裡。現在我生病了,需要錢做手術,想取出來用。爸卻說,錢早就拿去給偉業買婚房了。他說,那錢本來就是林家的,給我這個外人,不如給偉業傳宗接代。」
「我問他,難道我的命,還比不上一套房子嗎?他罵我是個賠錢貨,只會給家裡添麻煩。」
我的眼前一陣發黑。
外婆留給母親的嫁妝!
我一直以為,母親生病時家裡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
原來不是!
是外公,我的親外公,扣下了我母親的救命錢,眼睜睜看著她病情加重!
我握著日記本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全身都在發抖。
這哪裡是親人,這分明是一群吃人的惡鬼!
我強忍著淚水,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
字跡已經變得潦草而混亂,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我好累。沒有人愛我。他們都盼著我死。」
「小晚,我的女兒,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撐不下去了……」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後面的,是十幾頁的空白。
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而下。
原來這才是真相。
我母親的死,根本不是簡單的抑鬱症!
是林家這一家子劊子手,用冷漠和貪婪,將她一步步推下了深淵!
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像海嘯一樣將我吞沒。
我趴在書桌上,放聲痛哭,仿佛要將這些年積壓的所有痛苦都哭出來。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慢慢抬起頭,擦乾眼淚。
鏡子裡,我的眼睛通紅,但眼神卻冰冷而堅定。
林建國,林偉業。
你們欠我母親的,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這不再僅僅是為了萌萌受到的委屈。
這是為了我母親沉冤多年的性命!
哭過之後,我的頭腦異常清醒。
憤怒無法解決問題,只有冷靜的規劃和致命一擊,才能讓那群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立刻聯繫了我公司法務部合作的,全城最好的私家偵探,老李。
電話接通,我開門見山。
「李哥,有兩件事,需要你儘快幫我查清楚,越快越好,錢不是問題。」
「蘇總請講。」
「第一,我外婆留給我母親林婉的一筆遺產,大約在二十五年前,被我外公林建國挪用,據說是給我舅舅林偉業買了婚房。我需要你查清楚這筆錢的具體數額、去向,以及所有相關的銀行流水和購房憑證。我要最確實的證據。」
「第二,全面調查我舅舅林偉業和他老婆一家。包括林偉業公司的真實財務狀況,他個人名下所有資產。還有他老婆,我舅媽,查她婚前的情感經歷,越詳細越好。」
老李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說:「蘇總,第一個好辦,只要有具體時間,銀行那邊我有門路。第二個……查人隱私,特別是婚前的事,可能有點麻煩。」
「我說了,錢不是問題。」我的聲音沒有溫度,「我只要結果。」
「明白。」
掛了電話,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
母親日記里的內容,讓我產生了一個大膽卻又合理的猜測。
外公那種極致的重男輕女,將「傳宗接代」看得比女兒性命還重的偏執,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林浩是他林家的「種」。
可舅媽……我從小就對她沒什麼好感,一個市儈又精明的女人。
如果她婚前就不是那麼安分,那麼,林浩的身份,真的就那麼確定無疑嗎?
如果外公傾盡所有偏袒的「香火」,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脈,那將是多麼巨大的諷刺。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在我心裡瘋狂地生根發芽。
等待的日子是焦灼的。
林家那邊似乎被我強硬的態度鎮住了,暫時沒有再來騷擾。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建國的公司失去了我的項目,就像被拔掉了輸血管的病人,衰敗是遲早的事。
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三天後,老李的第一份報告發到了我的加密郵箱。
是關於舅舅林偉業公司的。
報告顯示,林偉業那家所謂的「建材公司」,就是一個空殼。
常年處於虧損狀態,唯一的盈利項目,就是做我公司工程的二手分包商。
他從我這裡低價拿項目,再轉手高價賣出去,空手套白狼。
帳目更是混亂不堪,大量的資金去向不明,顯然是被他揮霍掉了。
他名下的豪車、別墅,全都是靠著吸我公司的血買來的。
我看著報告,嘴邊泛起冷笑。
一隻貪婪的蛀蟲,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商業精英。
又過了兩天,老李再次打來電話,語氣裡帶著興奮。
「蘇總,有重大發現。」
「說。」
「你舅媽,趙美玲,在嫁給你舅舅之前,在老家縣城和一個外地來的包工頭關係非常密切,當時很多人都以為他們要結婚了。但後來那個包公頭突然就走了,沒多久,趙美玲就經人介紹,火速嫁給了你舅舅。」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關鍵是時間!」老李的聲音壓低了,「我查了你表哥林浩的出生日期,往前推十個月,正好就是那個包工頭離開,趙美玲嫁給你舅舅的那段時間!」
「也就是說,你舅媽,很可能是帶孕嫁人!」
這個消息,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響。
我所有的猜測,都指向了這個最荒唐、也最有可能的真相。
我的手,緊緊攥住了手機。
「李哥,我需要更有力的證據。」
「明白,我已經派人去找那個包工頭了。另外,蘇總,如果想得到最直接的證據,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DNA。」
我沉默了。
讓林建國和林浩去做 DNA 鑑定,無異於天方夜譚。
但是……如果我能拿到他們兩個人的生物樣本呢?
比如,頭髮、或者用過的餐具……
壽宴那天,林建國和林浩都出席了。
我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李哥,幫我聯繫一下壽宴那家酒店的經理,就說我丟了東西。另外,想辦法搞到一份那天主桌的監控錄像。」
「好的,蘇總。」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我心中逐漸成型。
林建國,你用血緣綁架了我母親一生。
現在,我就用血緣,毀掉你最珍視的一切。
計劃在暗中悄然進行。
與此同時,林建國的公司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失去了我這邊價值上億的合作項目,資金鍊應聲斷裂。
幾個正在進行中的樓盤項目,因為拖欠工程款,被迫停工,每天都在燒錢。
銀行的催債電話,供應商的討款函,像雪片一樣飛向林建國的辦公室。
他焦頭爛額,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十歲。
但他沒有再來找我。
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真的對我低頭認錯。
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助理向我彙報:「蘇總,林建國最近頻繁接觸我們公司的死對頭,輝煌集團的趙總。」
「哦?」我挑了挑眉,一點也不意外。
「他想把手上那幾個爛尾項目打包轉讓給輝煌集團,而且,外面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對我們公司不利的謠言,說我們資金鍊出了問題,惡意違約,信譽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