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看著他們親手種下的惡果,如今終於成熟,然後一個個砸在他們自己頭上。
這就是報應。
自食其果,大快人心。
而我,正專注於我自己的生活,一步步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周明是真的想挽回我。
他開始用一種笨拙又真誠的方式,來證明他的改變。
他沒有再來求我,而是直接將一份文件快遞到了我的公司。
打開一看,是一份他自己草擬的婚內財產協議。
協議里,他自願將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工資卡、存款、理財,都歸於我個人名下,並承諾以後家庭所有事務,由我全權做主。
另一份,是一封長長的家庭關係承諾書。
他在裡面寫明,以後將無條件地站在我這一邊,堅決捍衛我們小家庭的利益,並徹底劃清與他原生家庭的經濟界限。
文件的最後,他說,他願意帶上所有材料,隨時配合我去公證。
看著這兩份文件,說實話,我的內心有所觸動。
那個曾經只會和稀泥的男人,似乎真的開始學著承擔責任了。
但我沒有立刻答應他。
信任的重建,不是靠幾份文件就能完成的。
我給他打了個電話。
「周明,文件我收到了。但我需要看到你的實際行動。」
我提出了一個考驗。
一個對他來說,無比艱難的考驗。
「你回去,把你媽和周凱這些年從我這裡拿走的錢,一筆一筆,給我要回來。要回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態度。」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多麼刻薄,這幾乎是在逼他和他最親的家人徹底撕破臉。
「好。」
許久,他只說了一個字。
雖然只有一個字,卻擲地有聲。
他真的回了老家。
我不知道過程有多麼激烈,只知道他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張皺巴巴的銀行卡。
「林晚,就要回來兩萬。我媽說她沒錢,周凱更是身無分文。」他把卡遞給我,臉上帶著愧疚,「剩下的,我以後用我的工資,慢慢補給你。」
他沒說張翠花是怎麼撒潑打滾的,也沒說周凱是怎麼咒罵他的。
但我能從他疲憊的眼神和手臂上隱約的抓痕中,想像到那場戰爭的慘烈。
張翠花大概是氣瘋了,又給他打了電話,在電話里聲嘶力竭地罵他「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畜生」。
周明只是平靜地聽著,然後說:「媽,是你先沒把林晚當成家人。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守著我的家。」
那一刻,我看著他決絕的側臉,心中那塊凍結了許久的堅冰,似乎裂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我看到了他改變的可能。
生活開始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那場家庭風暴過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的專注和能力很快得到了回報,公司的一個重要項目結束後,我順利獲得了晉升,薪資也翻了一番。
我用自己新得的獎金,給自己買了一輛心儀已久的新車。
當我開著車,沐浴在陽光下,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時,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掌控感。
我開始健身,辦了瑜伽卡,每周三次揮灑汗水,身體的疲憊換來的是精神的愉悅。
我開始利用周末去周邊城市短途旅遊,結交新的朋友,看不同的風景。
我的世界,不再只有那個烏煙瘴氣的家,而是變得廣闊而精彩。
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周明在這段時間裡,像一個沉默的影子。
他沒有搬回我們的家,而是在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他默默地承擔了所有家務,每天算好時間來幫我打掃衛生,做好晚飯放在保溫盒裡,然後在我下班前離開。
他會算好我下班的時間,開車等在公司樓下,默默地跟著我的車,直到我安全到家,他才掉頭離去。
他像是在重新追求我一樣,用一種笨拙而執著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試圖靠近我。
我沒有阻止,也沒有回應。
我在觀察他。
我生日那天,下班回到家,發現家裡被布置得溫馨又浪漫。
桌上擺著他親手做的蛋糕,還有一桌我愛吃的菜。
周明穿著圍裙,像個手足無措的大男孩,從廚房裡走出來。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不是什麼貴重的首飾,而是一張新的銀行卡。
「林晚,生日快樂。」他有些緊張地說,「這裡面是我這幾個月存的錢,我叫它『道歉基金』。錢不多,但這是我態度的證明。以後我會一直存下去。」
那天,我的幾個閨蜜也在,她們目睹了周明所有的改變。
「晚晚,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變了。」
「是啊,能從那種原生家庭里醒悟過來,不容易了。」
我看著周明期盼又忐忑的眼神,心裡最堅硬的那部分,終於開始鬆動。
我看到了他作為一個成年男人,應有的擔當和真誠。
我沒有收下那張銀行卡。
但我對他說:「周明,我們可以像情侶一樣,重新開始試試。」
話音剛落,我看到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轉過身,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這個曾經讓我失望透頂的男人,喜極而泣。
反派們的結局,並沒有超出我的預料。
張翠花因為長期心情鬱結,加上捨不得花錢看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她想讓周明出錢,周明說可以,但每一筆開銷都需要先經過我同意,並且要有醫院的正式發票。
張翠花罵罵咧咧地折騰了幾次,嫌流程麻煩,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周凱在經歷了失戀和失房的雙重打擊後,徹底頹了。
他找不到好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在工地上打零工度日,生活過得異常拮据。
他偶爾會厚著臉皮找周明要錢,但周明都用那句「要經過林晚同意」給擋了回去。
幾次之後,他大概也明白了,他那個曾經對他予取予求的哥哥,已經徹底變了。
後來聽說,周凱找了一個同樣愛抱怨的伴侶,兩個人住在出租屋裡,天天為了柴米油鹽和誰多乾了活而爭吵不休,生活一地雞毛。
張翠花後悔了。
在病痛和孤獨中,她終於想起了大兒媳曾經的好。
想起了我每年準時到帳的生活費,想起了我逢年過節的大包小包,想起了我為這個家默默付出的一切。
她托親戚帶話給我,說自己知道錯了,想見見我。
我沒有去。
我只是讓周明逢年過節,象徵性地給她轉一些基本的生活費。
不多,但足夠保證她餓不死。
這是我最後的仁至義盡。
再後來,張翠花想去跟小兒子周凱一起住,卻被那個她曾經瞧不上的小兒媳婦百般嫌棄,甚至被趕出了家門。
她終於親身體會到了,自己當初對我有多麼刻薄,如今,那些刻薄就如何變本加厲地報應在了自己身上。
她在無盡的孤獨和悔恨中,度過了她淒涼的晚年。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的生活,早已翻開了新的篇章。
半年的考察期,周明用行動證明了他的脫胎換骨。
他學會了尊重我的想法,學會了溝通,並且能夠獨立、成熟地處理好與他原生家庭的矛盾。
我們像重新談了一次戀愛,他會陪我看無聊的愛情電影,會記得我所有的小喜好,會在我加班的深夜等我回家。
在我們交往一周年的紀念日,他再次向我求婚了。
在一家浪漫的西餐廳里,他單膝跪地。
但他拿出的,不是鑽戒。
而是一個紅色的房產證。
他打開,上面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
「林晚,這是我用『道歉基金』和這半年的工資付的首付,買的新房子。以後,這個家,你說了算。」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堅定和誠意。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備和猶豫,都煙消雲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