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健身，規律作息，鏡子裡的我，臉色紅潤，眼神明亮，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由內而外的光彩。
這與我從表姐發來的照片里看到的王秀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照片里的她，因為長期的怨氣和焦慮，不過五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兩鬢斑白，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眼神里滿是揮之不去的怨毒和疲憊，衰老得不成樣子。
她困在自己製造的仇恨里，不斷消耗自己。
而我，正在奔赴一個全新的，屬於我自己的未來。
就在我以為與王家人的糾葛將就此畫上句號時，王秀英又一次找上了門。
這一次，她是在我租住的小區樓下堵到我的。
她看起來比上次更加憔悴，看見我，就想上來拉我的手，被我不著痕跡地避開。
她也不惱，只是紅著眼圈，說出了來意。
小姨夫的公司最近出了問題，資金鍊斷裂，急需一大筆錢周轉，否則就要破產清算。
王秀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那筆「還」給他們的，所謂的「養育費」。
可那筆錢，早就被王浩那個無底洞給揮霍一空了。
於是，貪婪的王秀芳，把主意打到了外婆那套老房子上。
那是外婆唯一的住處，是她的養老房。
王秀芳開始天天跑到外婆家去鬧，又哭又求，說她要是破產了就沒法活了，說外婆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跳火坑。
她甚至拿「養兒防老」來綁架外婆，說她以後會好好孝順她。
外婆一開始堅決不同意，那是她最後的保障。
可她架不住王秀芳天天去磨，日日去鬧。
更讓我心寒的是，我媽王秀英，竟然也跑去幫腔，勸外婆「幫妹妹一把」，說「姐妹之間就該互相扶持」。
外婆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被兩個女兒左右夾擊，吵得心力交瘁。
最終，在親情的綁架和無休止的折磨下，她鬆口了。
但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她說，賣房可以，但必須讓林晚來做個見證。
「晚晚，你外婆點名要你去做個見證。你看，她老人家心裡還是有你的。這也是個機會，你跟你小姨把話說開，以後還是一家人。」
我看著她，只覺得荒謬至極。
她們掏空了外婆的養老本，去填自己女兒家的窟窿，卻還想拉著我，去做這個惡行的「見證人」，順便修復我跟她們那早已腐爛不堪的「親情」。
我洞悉了王秀芳的目的，她不僅要外婆的錢，還要借著這個機會，把我重新拉回她們的掌控之中。
我看著滿臉期盼的王秀英，心中一片嘲諷。
外婆的心思，我或許能猜到幾分。
她可能對我心懷愧疚，也可能真的想藉此機會，修復我們之間的關係。
但她太軟弱，也太高估了她女兒的良知。
「好，我去。」
我平靜地答應了。
王秀英喜出望外，以為我終於「想通了」。
她不知道，我同意前往，不是為了什麼見證，也不是為了什麼修復關係。
我是去，送她們最後一程。
這個由王秀芳親手為我搭起的舞台，我若是不去唱一出壓軸好戲，豈不是太辜負她的一番「苦心」了。
房產交易中心裡，人聲嘈雜。
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達時，王家的人基本都到齊了。
小姨王秀芳一看到我，臉上立刻堆起了虛假的笑容，那笑容里，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和炫耀。
仿佛在說：你看，鬧到最後，你還不是得乖乖回來？我們王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了算。
小姨夫站在一旁，搓著手，一臉焦急地催促著中介。
外婆被我媽王秀英攙扶著，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臉色灰敗，眼神黯淡。
看到我，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是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中介拿著文件走了過來，請外婆在合同上簽字。
王秀芳立刻湊了過去，指著簽名處，語氣急切。
「媽，快簽吧，簽了字，錢馬上就能到帳了。」
就在外婆顫抖著手，拿起筆的那一刻。
我開口了。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王秀芳不耐煩地皺起眉：「你又想幹什麼？今天這事可由不得你搗亂！」
我沒有理她，而是徑直走到辦理業務的工作人員面前。
我從包里拿出了我的手機，還有一疊列印好的文件。
「你好，我是這位老人的外孫女。」我指了指外婆。
「我懷疑，我的外婆，也就是房屋的持有人，是在神志不清和受到子女脅迫的情況下，被迫同意出售她的房產的。」
我的話音一落，全場皆驚。
王秀芳當場就炸了。
「林晚你個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媽好端端的，你敢咒她！」
她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被我媽死死拉住。
我完全無視她的咆哮，將手機里的錄音，當著工作人員的面，公放了出來。
「……要不是我當年勸媽把你抱回來，你早就不知道凍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你根本就不是王家的種！」
「……我們王家養了你二十六年！你就是個白眼狼！」
王秀芳尖酸刻薄的聲音，清晰地迴蕩在交易中心的大廳里。
緊接著，我又展示了她在我公司大鬧的監控視頻截圖，以及那些充滿辱罵和威脅的簡訊。
「這位女士，長期對我進行精神虐待和言語騷擾，並且不止一次以親情為由對我進行綁架。現在，她又用同樣的方式，逼迫一個近八十歲的老人，賣掉自己唯一的養老房，來填補她自己家的窟窿。」
「根據相關規定，我作為利害關係人，有權提出異議。我要求，暫停此次交易，並對老人的精神狀況和真實意願，進行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證評估。」
我的聲音冷靜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將王秀芳釘在了恥辱柱上。
工作人員聽完，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看向王秀芳的眼神也充滿了審視。
王秀芳徹底傻眼了，她沒想到我竟然會來這麼一招。
反應過來後，她開始歇斯底里地對我破口大罵，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而她這種失態的舉動，反而從側面印證了我的說法——一個情緒如此不穩定、具有強烈攻擊性的人，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否存在脅迫行為。
外婆呆呆地看著撒潑打滾的小女兒，又看看一臉平靜、邏輯清晰的我，眼神里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
這時，我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姨夫。
我「好心」地提醒他。
「姨夫，我聽說表弟在外面欠下的可不止一筆債。你確定，賣掉外婆這套房子的錢，是用來拯救你的公司，還是用來填他那個無底洞？」
小姨夫的臉色瞬間大變。
他猛地轉向王秀芳，厲聲質問：「她說的什麼意思？王浩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們？」
王秀芳的咒罵聲戛然而止，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一場精心策劃的房產交易，瞬間變成了一場夫妻反目、互相指責的鬧劇。
交易，被我當場攪黃。
我看著他們雞飛狗跳的醜態，轉身走到外婆面前，輕輕地扶起了她。
「外婆，我送你回家。」
賣房失敗，成了壓垮小姨夫公司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過多久，他的公司就因為資金鍊徹底斷裂，宣布破產，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債。
曾經在親戚面前風光無限的小姨夫，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落魄戶。
王秀芳和他的「恩愛夫妻」假面也被徹底撕碎，兩人天天在家裡為了錢和兒子的事爭吵不休，最終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而表弟王浩，得知家裡破產，徹底沒了經濟來源，也成了壓垮他虛榮心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在學校里更加抬不起頭，聽說後來因為多次違紀，被學校勸退了。
那個曾經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徹底墜入了泥潭。
外婆在經歷了這場鬧劇後，也徹底看清了小女兒一家的真面目。
她大病了一場。
病好後，外婆主動聯繫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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