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想方設法地報復我。
那天下午,我正在工位上處理一份緊急的報告,前台同事突然打內線電話給我,說有人找。
我走到公司大廳,看到王秀芳的那一刻,太陽穴就開始突突直跳。
她一見到我,立刻像見到了殺父仇人,一個箭步衝上來,還沒開口,眼淚就先流了下來。
「林晚!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我們王家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就這麼對我們?你把錢算得那麼清楚,是想戳我的心窩子嗎?」
她悽厲的哭訴聲瞬間吸引了來往同事的目光。
大廳里人來人往,她的表演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把你當親外甥女疼,你倒好,為了點過敏的小事,就跟我們斷絕關係!你還到處敗壞我的名聲,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她一邊哭喊,一邊試圖來抓我的胳膊,被我側身躲開。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我知道,跟這種人爭辯,只會讓她更來勁。
她的目的,就是把我拖下水,讓我在同事面前難堪,毀掉我的工作和生活。
見我不為所動,她開始變本加厲。
「大家快來看啊!這就是我那個狼心狗肺的外甥女!我們家好吃好喝把她養大,她現在出息了,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她甚至試圖沖向電梯,要去我的部門找我的領導,控訴我「人品有問題」。
幸好,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我已經提前跟我的直屬上司打過招呼。
我告訴他,最近家裡有些矛盾,可能會有親戚來公司鬧事,希望公司能有個預案。
我的上司是一個非常開明理智的中年男人,他當時就表示理解,並且答應會和行政部門溝通。
所以,王秀芳的鬧劇還沒升級,公司的兩名保安就已經迅速趕到。
「這位女士,請您冷靜一點,這裡是辦公場所,如果您有任何私人糾紛,請到外面解決。」
保安專業而強硬的態度,讓王秀芳的氣焰熄滅了一半。
「你們幹什麼?我是她小姨!我找我外甥女天經地義!」
「如果您再繼續大聲喧譁,影響我們公司的正常秩序,我們就只能報警處理了。」
聽到「報警」兩個字,王秀芳終於怕了。
她被保安「請」出了公司大門,臨走前還隔著玻璃門,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著。
人雖然走了,但流言蜚語卻像病毒一樣在公司內部傳開了。
「聽說林晚家挺複雜的。」
「是啊,她小姨都鬧到公司來了,說她忘恩負義呢。」
我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那些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在我的背上。
我意識到,一味的躲避和切割,並不能解決問題。
對於王秀芳這種人,你越是退讓,她就越是得寸進尺。
那天晚上,我調取了公司大廳的監控錄像,將王秀芳大鬧公司的全過程拷貝了下來。
然後,我用那個已經被我拋棄的舊手機號,給她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王秀芳女士,今天你在我公司的所有言行,監控已經全部錄下。如果你再以任何形式出現在我的公司、住所,或者騷擾我的同事朋友,我將不會再有任何猶豫,立刻報警,並且將這些視頻證據,連同你之前對我所有的辱罵、威脅信息,一併提交。」
「到時候,我們就在派出所或者法庭上,好好算算這筆帳。」
信息發出去後,世界,再次清靜了。
我以為發出那條警告信息後,王秀芳至少會消停一段時間。
可我忘了,這一家人,從來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
大概過了兩個月,一個陌生的號碼打到了我的新手機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我媽王秀英小心翼翼、帶著哭腔的聲音。
她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我的新號碼。
「晚晚……是媽……」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她開始哭訴,說她有多想我,說她晚上都睡不著覺,說她知道錯了。
鋪墊了許久,終於露出了她的真實目的。
「晚晚,你能不能……救救你弟弟?」
我心裡冷笑一聲,果然。
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表弟王浩,他在學校……跟人學壞了,在網上賭錢,欠了一大筆債……現在人家都找到學校去催債了,要把他腿打斷……你小姨把家裡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還是不夠……晚晚,媽求求你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懇求,仿佛王浩才是她的親生骨肉。
「怎麼說,他也是你弟弟啊!」
這句話,像一個笑話。
「第一,我姓林,他姓王。從法律和血緣上,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第二,我沒有弟弟。」
「第三,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王秀英在電話那頭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決絕。
幾秒鐘後,她的哭求變成了憤怒的指責。
「林晚!你怎麼能這麼冷血無情!那是一條人命啊!就算是一條小狗,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吧?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了!」
惡毒?
是啊,在她的世界裡,我拒絕被吸血,就是惡毒。
我拒絕為她妹妹的失敗教育買單,就是冷血。
我累了。
我不想再跟她爭辯任何道理。
我只是默默地從手機里翻出那個文件,那個我在鴻門宴上錄下的音頻文件。
我按下了播放鍵,並將手機靠近了話筒。
「……要不是我當年勸媽把你抱回來,你早就不知道凍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你根本就不是王家的種!」
王秀芳尖利刻薄的聲音,清晰地從我手機里傳出,又通過聽筒,鑽進王秀英的耳朵里。
電話那頭的哭聲和指責聲,戛然而止。
世界在一瞬間安靜得可怕。
我能想像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面如死灰,充滿了震驚和難堪。
這是她妹妹親口說出的話,是她們親手遞給我的,最鋒利的武器。
「聽到了嗎?」
我輕聲問。
「這就是你們王家的人,親口告訴我,我不是王家的種。」
「所以,王家的事,別再來找我。」
「我幫不了,也不想幫。」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將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我知道,這一刻,我才算真正擊潰了她用來綁架我多年的,那個虛偽的道德制高點。
沒有了我的「資助」,王秀芳最終只能選擇賣掉家裡一套閒置的小公寓,才勉強填上了王浩欠下的窟窿。
這件事很快就在親戚圈裡傳開了,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曾經被他們捧上天的「重點大學天之驕子」,轉眼就成了敗家的賭徒。
而一直以兒子為榮,處處炫耀的王秀芳,也徹底淪為了教育失敗的反面教材。
據說,王浩在學校里也因此名聲掃地,被輔導員約談,甚至背上了處分,原本光明的前途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王秀芳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我的「絕情」。
她又開始在那個我早已退出的親戚群里,日復一日地咒罵我,說我會有報應,說我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
然而,這一次,群里再也沒有人附和她了。
曾經那些圍著她轉的親戚,如今都對她避之不及。
偶爾有幾個長輩,還會不咸不淡地勸她一句,讓她多反思反思自己的問題。
她一直以來,靠著貶低我、踩著我,來建立的優越感和「好長輩」人設,在現實面前,被撞得粉碎。
這些消息,都是遠房表姐斷斷續續告訴我的。
我聽著,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惡人自有惡人磨,她親手種下的因,結出了她自己最難以下咽的果。
而我,早已跳出了那個泥潭。
我專注於自己的生活。
我的工作因為之前的出色表現,得到了領導的認可,薪資也漲了一截。
我用攢下的錢,報了一個一直想學的烘焙班,和一個英語口語班。
我的周末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烤箱裡飄出的甜香,和外教風趣的交流,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與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