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康復過程很順利。
出院那天,陽光正好。
我們一家人,包括陳靜,一起把母親接回了家。
父母對陳靜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們不再把她當成一個需要小心提防的「扶弟魔」兒媳,而是真正當成了一家人。
母親會拉著她的手,把自己年輕時戴過的玉鐲子套在她手腕上。
父親會在飯桌上,不停地給她夾她愛吃的菜。
他們用最樸實的方式,表達著對這個在危難關頭,選擇和他們兒子站在一起的兒媳的認可和感激。
家庭的氛圍,前所未有的和睦與融洽。
陳靜自己,也像是獲得了新生。
擺脫了原生家庭的精神枷鎖,她整個人都變得輕鬆和自信起來。
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她踏實肯干,很快就因為表現突出,獲得了升職加薪的機會。
我們的生活,在經歷了那場劇烈的動盪之後,開始穩步地走上正軌。
雖然還住在那個小小的出租屋裡,但我們的銀行卡餘額,在一點一點地增加。
我們開始計劃未來。
等母親的身體再穩定一些,我們就用賣房剩下的錢,再加上這兩年的積蓄,去付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小房子的首付。
不用太大,夠我們兩個人住就好。
一個真正意義上,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溫暖的家。
在一個周末的下午,陽光暖暖的。
我和陳靜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看著不遠處草坪上嬉戲的孩子。
「林濤,」她輕聲說,「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也謝謝你,當初那麼狠心。」
「如果不是你把房子掛出去,我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我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狠心。」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們的家,需要我們兩個人共同來守護。」
「任何一方的無限退讓和犧牲,換不來尊重,只會換來得寸進尺。」
她點點頭,把頭埋進我的臂彎。
「我懂了。」
「以後,我們的家,我來守護。」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我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歲月靜好,大概就是如此。
一年後。
我和陳靜在一個環境清幽的新小區,買下了一套七十平米的兩居室。
房子不大,但格局很好,陽光充足。
首付款,是我們兩人共同的積蓄。
房產證上,寫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拿到鑰匙的那天,陳靜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又哭又笑。
她說,這是她這輩子,住得最踏實的一個家。
因為這個家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充滿了愛和相互尊重。
裝修是我們親力親為。
一起選地板的顏色,一起爭論沙發的款式,一起在周末去建材市場淘打折的燈具。
雖然辛苦,但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而老丈人那邊,也傳來了最終的消息。
小舅子陳浩因為欠下的高利貸無力償還,被債主逼得沒有辦法,最終選擇遠走他鄉,不知所蹤。
陳建國一夜之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那個他傾盡所有、寄予厚望的兒子,最終以這樣一種不光彩的方式,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他守著那個空蕩蕩的舊房子,晚景淒涼。
陳靜聽說後,沉默了很久。
逢年過節,她會以匿名的名義,給家裡寄一些錢和生活用品過去。
但她始終沒有再踏進那個家門一步。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
有些親情,一旦被消耗乾淨,也就只剩下義務。
搬進新家的那天,我的父母也來了。
母親帶來了她親手做的飯菜,父親則帶來了他珍藏的好酒。
小小的房子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
陳靜舉起酒杯,看著我,眼睛裡亮晶晶的。
「老公,」她笑著說,「敬我們的新生活。」
我與她碰杯,玻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敬我們的新家。」
我們相視而笑。
我知道,從廢墟中重建的家園,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固。
真正的幸福,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無盡索取,也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無限忍讓。
而是兩個人,願意為了共同的未來,一起努力,共同守護。
這,才是婚姻最本真的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