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過生日，我特意在七星級酒店訂了最大的包廂，宴請我婆家所有親戚。
可直到開席，婆家一個人都沒來。
電話里，婆婆不耐煩地說：「你姐一個外人，過個生日還要我們全家去捧場？多大臉啊？」
我沒說話，默默退掉了包廂，把十多萬的餐費捐了出去。
十天後，姐夫哭著給我打電話：「小妤，你外公把我公司收購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笑了：「你老婆過生日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給她留條活路？」
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將光芒揉碎了灑在包廂的每一個角落。
鎏金的餐具，手工刺繡的桌布，還有窗外霓虹閃爍的城市夜景。
我站在「帝王廳」的門口，這裡是凱曼七星級酒店最頂級的包廂，我提前一個月才預定到。
今天，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姐姐林靜的生日。
我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桌上每一束鮮花，確保它們以最完美的姿態盛放。
空氣里瀰漫著昂貴香薰和食物的香氣，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六點五十八分。
距離我通知的開席時間，只差兩分鐘。
可這能容納三十人的巨大包廂里，除了我和姐姐，空無一人。
巨大的圓形餐桌，像一個沉默的巨獸，無聲地嘲笑著我的滿腔熱情。
姐姐林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她走過來，溫柔地握住我的手。
「小妤，他們可能路上堵車了，再等等吧。」
她的手很暖，可我的心卻在一寸寸下沉。
我回憶起小時候，父母早逝，是姐姐輟學打工，用她單薄的肩膀為我撐起一片天。
她吃著最便宜的泡麵，卻會把省下來的錢給我買新裙子。
她被工廠的機器磨破了手，回來卻笑著對我說，今天又多賺了五十塊，可以給我買好吃的了。
如今我嫁了人，生活好了，我發誓要讓姐姐過上最好的日子。
這一次，我要讓她風風光光地過一個生日，讓所有人都看看，我林妤的姐姐，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所以我邀請了我婆家的所有人，想讓他們也重視起我的娘家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七點十五分。
酒店的客戶經理面帶職業微笑，第三次走到我面前，彬彬有禮地詢問：「林女士，菜品已經全部備好，您看可以開始上了嗎？」
他眼神里的探詢，像一根細小的針，扎在我的尷尬上。
我感到臉頰發燙，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再稍等十分鐘，謝謝。」
姐姐的眼神也黯淡下去，她勉強笑著，低聲說：「小妤，要不，我們倆吃吧？別等了。」
我看著她眼裡的失落，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悶得發慌。
不。
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拿出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找到了通訊錄里小姑子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是嘈雜的音樂和嬉笑聲。
「喂，嫂子，什麼事啊？」
「萌萌，你們到哪了？就等你們了。」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誇張的驚呼：「哎呀！我給忘了！嫂子對不起啊，我跟朋友在逛街呢，今天過不去了，你跟我姐好好過啊！」
不等我再說話，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捏著手機，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第二個，我打給了大伯子，我丈夫的親哥哥，張建宏。
這次電話接得很快，張建宏粗聲大氣的聲音傳來：「喂？」
「哥，是我，林妤。你們出發了嗎？姐的生日宴馬上開始了。」
張建宏在電話那頭嗤笑一聲，那聲音尖銳得刺耳。
「林妤啊林妤，我說你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你姐過個生日，至於搞這麼大排場嗎？七星級酒店？怎麼，想讓我們看看你多有能耐？別打腫臉充胖子了，那種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們可不吃那套！」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他話里的惡意，他又接著說：「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女，過個什麼生日？有那閒錢，不如給我媽買點補品！」
「嘟……嘟……嘟……」
我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強迫自己保持最後的體面。
深吸一口氣，我撥通了公公的電話。
公公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和：「小妤啊，這事你問你媽，家裡的事都是她做主。」
一句輕飄飄的「她做主」，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好，我問。
我終於撥通了婆婆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一陣喧譁的麻將聲就沖了出來。
「嘩啦啦」的洗牌聲，夾雜著她尖利的大嗓門。
「喂！誰啊？有事快說，正忙著呢！」
「媽，是我，小妤。」我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姐的生日宴，你們怎麼還沒來？」
婆婆的聲音瞬間變得極不耐煩，像是一下被點燃了的炮仗。
「來什麼來？你姐一個外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過個生日還要我們全家興師動眾去給你捧場？她多大的臉啊？」
「再說，你訂那地方，一聽就死貴！有錢燒的是不是？我們家可沒那個閒錢陪你敗家！」
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靜止了。
我只能聽見電話里「碰！」的一聲，婆婆似乎是胡牌了，緊接著是她得意的大笑和牌友的恭維聲。
然後，電話被「啪」的一聲掛斷了。
忙音在耳邊尖叫，像是在無情地宣告我的失敗和可笑。
我握著手機，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心，一寸寸涼透，最後碎成了冰渣子。
我緩緩抬起頭，看到姐姐林靜通紅的眼眶。
她看著我，臉上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沙啞。
「小妤，沒事……我們兩個過，也一樣。」
我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走過去，緊緊抱住她。
「對，姐，我們兩個過，一樣。」
「小妤，別因為我……讓你在婆家難做。」姐姐林靜靠在我的肩上，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擔憂和自責。
她總是這樣，永遠先為我著想。
我看著她溫柔懂事的側臉，內心的愧疚和滔天的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我撕裂。
我鬆開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波濤洶湧都壓回心底。
再次轉身時，我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我走到包廂門口，對一直等候在那裡的客戶經理微微頷首。
「經理，不好意思，麻煩你，這個包廂我退了。」
經理臉上的職業微笑僵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解釋：「林女士，非常抱歉，但是您預定的這些菜品，尤其是很多高級食材，我們後廚已經全部處理備好了。現在退訂的話，按照規定，您需要承擔百分之九十的費用。」
他大概是怕我不懂，又補充了一句：「這筆費用……不低。」
我抬眼看了一眼旁邊立著的鎏金菜單架。
澳洲的龍蝦，頂級的和牛，深海的東星斑……每一道菜後面都跟著一長串的零。
菜單的最下方，是早已計算好的總價：十三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一個精心挑選的吉利數字，此刻看起來卻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刷卡。」
我的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經理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乾脆。
他接過卡，很快處理好了一切。
在我簽字的時候，我對他說道：「麻煩你，把所有做好的菜品，一樣都不要浪費，全部打包。」
經理以為我是要帶走，正準備安排人手。
我接著說：「然後，幫我聯繫一下城西那家『愛寵之家』流浪動物救助站，告訴他們，這裡有一份晚餐，請他們派車過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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