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公婆要來，老公竟然瞞著我，連夜把我的衣帽間給拆了。
等我發現時，牆都砸完了，只剩下滿地狼藉和他的一個背影。
「反正你衣服也不多，我爸媽來了總得有地方住。」他連頭都沒回。
我點點頭，沒吭聲，轉身回了房。
第二天，我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然後把爸媽和外公外婆都接了過來。
老公看著滿滿一屋子人，目瞪口呆：「你……你這是幹嘛？」
我給他盛了碗湯：「都是一家人，當然要住在一起。
快，叫爸媽外公外婆吃飯。」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
我醒得很早，或者說，一夜都沒怎麼睡著。
身邊的李浩翻了個身，呼吸均勻，睡得像個無辜的嬰兒。
我靜靜地看著他，這個我認識了五年，結婚一年的男人，此刻的睡顏顯得無比陌生。
空氣中還飄散著淡淡的粉塵味，是昨天那面被砸掉的牆留下的最後痕跡。
那個小小的衣帽間，是我婚前用自己攢下的第一筆獎金，請設計師朋友專門打造的。
每一塊隔板，每一個掛杆，都傾注了我對這個小家的熱愛和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現在，它變成了一堆建築垃圾，和一個即將被塞進陌生人的「臥室」。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不疼，只是麻木的冷。
我輕輕起身，沒有驚動他，走進廚房。
冰箱裡塞滿了新鮮的食材，是我昨天傍晚去超市採購的。
排骨、活魚、大蝦，還有各種蔬菜。
我原本打算，在他父母來之前，展現一下我作為兒媳的賢惠。
現在看來，這些食材有了更好的用途。
洗菜，切菜，焯水，燉煮。
廚房裡漸漸瀰漫開食物的香氣，鍋里翻滾著濃白的湯汁，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我的動作有條不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我媽發來的消息。
「舒舒，我們到你小區門口了。」
我擦乾手，回了一個「好」，然後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糖醋排骨、清蒸鱸魚、油燜大蝦、香菇菜心……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李浩是被飯菜的香味勾引醒的。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臥室，看到一桌子菜，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老婆，辛苦了，知道我爸媽今天要來，準備得這麼豐盛。」
他走過來想抱我，我側身躲開了。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沒太在意。
「我去洗漱，他們估計快到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李浩眼睛一亮，以為是他父母提前到了，興沖沖地跑去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門口站著的，是我爸，我媽，還有被他們攙扶著的外公和外婆。
四位老人，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笑容滿面地看著他。
「小李啊，舒舒說讓我們過來住一陣子，我們沒給你添麻煩吧？」我爸率先開口。
李浩的嘴巴張成了「O」形，視線越過他們，投向站在客廳中央的我。
「你……你這是幹嘛？」他壓低了聲音，質問我。
我沒有理會他的目光，微笑著走上前，接過我媽手裡的行李。
「爸，媽，外公，外婆，快進來，飯都做好了。」
我將他們引到餐桌旁坐下，然後走進廚房，盛了一碗剛燉好的排骨湯，放到李浩面前。
溫熱的瓷碗觸碰到他的手，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縮了一下。
我抬起頭，迎上他憤怒的視線，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都是一家人，當然要住在一起。」
「快，叫爸媽外公外婆吃飯。」
飯桌上的氣氛，是我從未經歷過的詭異。
外公外婆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只顧著高興地吃菜，一個勁兒地誇我手藝好。
我爸媽則是看出了不對勁，但為了不讓我難堪，只是默默吃飯，偶爾給我夾一筷子菜。
李浩坐在我對面，臉色鐵青，手裡的筷子幾乎要把碗戳穿。
他幾次想開口，都被我用平靜的眼神堵了回去。
一頓飯，在沉默與誇讚的交織中，終於吃完了。
我媽主動提出要幫忙收拾碗筷，被我按住了。
「媽，你們剛來，快去休息。李浩，你來洗碗。」
李浩猛地抬頭，眼神里全是「你憑什麼命令我」的抗拒。
我沒看他，轉身對我爸媽說：「爸，媽，我帶你們去看看房間。」
他最終還是沒敢當著我父母的面發作，憤憤地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狼藉。
我領著家人，繞過客廳里那堆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磚塊和碎屑。
外婆好奇地問：「家裡這是……裝修呢？」
「嗯，準備改個新書房。」我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先推開了主臥的門。
房間寬敞明亮，帶著一個朝南的大陽台，陽光正好。
「外公外婆，你們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晚上起夜也多，這間主臥帶獨立衛生間，你們住最合適。」
外婆連連擺手：「這哪行啊，這是你們小兩口的房間。」
「沒事的，」我笑著說，「我跟李浩還年輕，住哪都一樣。」
我又帶著我爸媽來到次臥。
「爸，媽，這間房雖然小點，但是清靜，你們住。」
我媽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擔憂：「舒舒，你跟小李……」
「我們挺好的。」我打斷她的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安排好他們，我回到客廳。
李浩已經洗完了碗，正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等我。
我一走近，他立刻站了起來，把我拽到陽台，關上了玻璃門。
「林舒，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把他們都叫來，我們住哪？」他的聲音因為壓抑而顯得有些尖利。
「你爸媽不是要來嗎？他們住哪？」我反問。
「他們住那個房間，那個衣帽間改的房間！」他理直氣壯。
「哦，」我點點頭，「那我們住哪？」
他愣住了，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們……我們可以擠擠……」
「怎麼擠？」我步步緊逼，「我爸媽住次臥，外公外婆住主臥，你爸媽住那個新改出來的『臥室』。請問，我們兩個，住哪裡？」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替他給出了答案。
「睡沙發。」
「什麼？」他幾乎要跳起來，「我們兩個睡客廳沙發？」
「不然呢？讓你爸媽睡沙發？」我冷冷地看著他，「李浩，這是你砸掉我衣帽間的時候，就該想到的後果。你為了給你爸媽騰地方，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我們的家砸得面目全非。在你心裡，這個家到底是誰的？」
他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覺得你爸媽是家人，需要被孝順。難道我爸媽，我外公外婆就不是家人了？他們養我這麼大，就不需要被孝順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終於擠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辯解。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看著他，目光銳利，「你就是覺得，我的家人不重要，我的感受不重要，我的東西不重要。只有你，和你爸媽，才是這個家的核心。」
說完，我不再看他，拉開陽台門走了出去。
留下他一個人，在陽台上吹著冷風。
晚上，我從次臥抱出被子和枕頭，扔在沙發上。
但他什麼也沒說。
這一夜，我們第一次分「床」而睡。
客廳沒有窗簾，午夜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灑在我身上。
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身後的沙發上傳來李浩輾轉反側的聲音。
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一場硬仗，還在後面。
第二天下午，門鈴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我的公婆，李浩的父母，李愛國和張桂芬，到了。
李浩像是聽到了救星降臨的號角，一個箭步衝過去開了門。
「爸，媽，你們可算來了！」
門口，張桂芬和李愛國提著大包小包的土特產，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仿佛是來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和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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