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卡給我，我轉 90 萬給我姐，這事就算過去了。」老公攤開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看著他，覺得無比陌生：「那是我婚前房子的拆遷款。」
「婚前婚後不都是一家人？」他開始不耐煩，「別廢話，不給就離！」
我正準備點頭說「好」，公公突然從房間裡衝出來，一個大嘴巴子扇得他原地轉了一圈。
「混帳東西！你再敢說一遍離婚試試！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了。
客廳里只剩下張偉耳邊嗡嗡的鳴響，還有他臉上迅速浮現的五道指印。
他整個人都被打蒙了，踉蹌著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張國強。
婆婆李秀蘭聽到動靜，也急忙從廚房跑了出來。
她看到兒子紅腫的臉，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他。
「老頭子你瘋了！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怎麼還動上手了！」
婆婆嘴裡心疼地埋怨著公公，手卻在張偉的胳膊上用力擰了一下。
她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你也是，渾說什麼胡話！離什麼婚！還打你媳婦錢的主意，你腦子被門擠了？」
張偉捂著滾燙的臉頰，羞辱和憤怒在他眼中交織燃燒。
他一把推開母親，衝著張國強吼道：「你打我？為了一個外人你打我？」
「外人？」
公公張國強氣得渾身發抖，他乾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張偉的鼻尖上。
「林晚嫁到我們家，給我們家當牛做馬，在你眼裡就是個外人？」
「你那個好姐姐，把你當槍使，讓你來掏空自己老婆的家底，她就是親人？」
「你這個拎不清的混帳東西！」
我站在一旁，像一個局外人，安靜地看著這場鬧劇。
心臟在最初的震動過後，奇異地平靜下來。
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哀。
這個我愛了三年，結婚兩年的男人，竟然需要他父親用耳光來教他做人的道理。
可笑，又可悲。
張偉見父母沒有一個向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好，好！你們都向著她！你們就跟她過去吧！」
他撂下這句話，抓起沙發上的外套，用力摔門而去。
巨大的關門聲震得牆壁都仿佛晃動了一下。
屋子裡瞬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和尷尬。
婆婆嘆了口氣，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掌心乾燥而溫暖。
「小晚，你別往心裡去，張偉這孩子就是被他姐給教壞了。」
「從小到大，他那個姐姐說什麼他聽什麼，一點自己的主意都沒有。」
我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公公沉默地抽完一支煙，將煙頭在煙灰缸里摁滅。
他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嚴肅。
「小晚，那筆錢，你收好。」
「那是你自己的錢，誰來要，你都別給，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張偉那邊，我再去找他談。」
我看著二老，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沖淡了些許寒意。
「爸，媽，謝謝你們。」
除了感謝，我說不出別的話。
我心裡清清楚楚，只要張偉那個無底洞般的姐姐還在，只要張偉自己不醒悟，這個家，就永遠不可能有安寧的日子。
這聲感謝，是對他們的明事理，也是對我自己這段可悲婚姻的告別。
夜深了，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雙人床上，毫無睡意。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張偉發來的簡訊。
我以為會是道歉，哪怕是敷衍的。
點開一看，我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林晚，你別以為我爸媽向著你，你就贏了。」
「我告訴你，這九十萬，我拿定了！」
「要麼你給錢，要麼你等著，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妥協。」
第二天一大早，門鈴就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人，讓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大姑姐張莉提著一籃看起來就不怎麼新鮮的水果，眼睛紅腫，一副剛剛痛哭過的模樣。
她一進門，甚至沒跟我打招呼，就直接繞過我，對著從房間裡聞聲出來的婆婆哭嚎起來。
「媽！你看看你兒子，昨晚一夜沒回家，電話也不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哭得聲淚俱下，仿佛張偉真的出了什麼天大的意外。
然後，她話鋒一轉，矛頭直指我。
「林晚，我知道我們家張偉說話直，但他也是為了我好，你怎麼能讓他被爸打成那樣呢？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她根本不問事情的青紅皂白，直接給我扣上了一頂挑撥離間的帽子。
婆婆張了張嘴，想替我解釋：「張莉，你別胡說，是張偉他自己……」
「媽！」張莉尖銳地打斷了婆婆的話。
她鬆開婆婆，轉而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弟媳，我知道你現在有錢了，跟我們不一樣了。」
「可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我一個女人，離了婚，自己拉扯著孩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我看上一套小戶型的學區房，就差這九十萬的首付，我就能給孩子一個安穩的家了。」
「我們是一家人，你幫我一把，不應該嗎？」
她的手冰冷又黏膩，抓得我生疼。
那些話語，字字句句都包裹著道德的糖衣，剖開來卻是吸血的尖牙。
我冷靜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從她的掌控中抽回我的手。
「大姑姐，第一，這筆錢是我的婚前財產，我有我自己的規劃。」
「第二，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沒有應不應該。」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張莉臉上的悲切瞬間凝固，隨即轉為一種被戳破偽裝的惱怒。
她見軟的不行，索性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打滾。
「哎喲！我不活了啊！這弟媳還沒進門幾天呢，就看不起我們張家人了！」
「拿著拆遷款，就防賊一樣防著我們！這是沒把我們當一家人啊！」
「張偉啊，你睜開眼看看啊，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啊！」
她拍著大腿，哭嚎聲響徹了整個樓道。
「夠了！」
公公的怒吼從房間裡傳來，他穿著睡衣，臉色鐵青地走了出來。
「張莉，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爸，就給我馬上滾出去！」
「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張莉的哭嚎聲戛然而止。
她可以跟婆婆撒嬌，可以對我撒潑，但她不敢真的跟家裡最有威嚴的公公硬頂。
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不敢再多說一句，但那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剜在我的身上。
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了。
消失了一夜的張偉回來了。
他看到張莉通紅的眼圈，立刻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衝過來護在了他姐姐身前。
「爸！你憑什麼罵我姐！她做錯了什麼？」
父子倆再次對峙起來，空氣里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張偉大概是覺得有姐姐在，自己有了同盟，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指著我，又指著他爸媽，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
「林晚要是不拿出這筆錢，我就跟我姐搬出去住！」
「這個家，我再也不回來了！」
「我看到時候，是你們的面子重要，還是你們的兒子重要！」
他在逼他們站隊。
用斷絕關係來脅迫自己的父母，去壓榨自己的妻子。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護著他那貪婪的姐姐，對著生養他的父母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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