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你胡說！你血口噴人！那是我哥自願給我的！關你什麼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我丈夫周建國，終於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他是個老派的男人，最看重家庭和睦和子女親情。
他一向疼愛女兒周靜，剛才一直沒說話，顯然是在糾結。
「好了，都少說兩句！」他沉聲說道，目光卻看向了我，「張蘭，你看這事……小靜他們也是真的有難處，要不……先借給他們？都是一家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他這話一出口，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知道，他心軟了。
周靜一聽她爸幫她說話，立刻找到了靠山，哭得更凶了，抱著周建國的胳膊：「爸，還是您對我好！我哥現在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也忘了我這個妹妹了！」
眼看著局勢就要被我這個老伴和稀泥攪亂，我心裡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我甩開周建國伸過來想安撫我的手，站了起來。
我看著我的女兒，一字一句地說道：「周靜，這錢，不能借。」
03
我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尤其是周靜，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個陌生人。
「媽？您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走到林悅身邊，和她並肩而立，這是一種無聲的支持。
然後，我看著周靜，也看著我的丈夫周建「國，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我說，這100萬，一分錢都不能借。」
「為什麼？！」周靜尖叫起來，「媽！連我爸都同意了，您為什麼不同意？王強他弟也是您外甥啊！您就這麼狠心看著他沒學上嗎？」
「別給我戴高帽子。」我冷冷地打斷她，「第一，王強的弟弟，跟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算哪門子的外甥？第二，就算他是，他上學憑什麼要花光我給你哥買房的錢？你們當父母的難道一點積蓄都沒有嗎？王強這些年工作掙的錢呢？都花到哪裡去了？」
我的質問讓王強啞口無言，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轉頭看向周建國，眼神里充滿了失望：「老周，我知道你疼女兒，但疼愛不是沒有底線的縱容。今天他們敢打這100萬的主意，明天就敢讓我們把唯一的住房賣了給他們填窟窿！你這是在幫她嗎？你這是在害她！你正在把她養成一個不知感恩、予取予求的白眼狼！」
「張蘭！你怎麼說話呢！」周建國被我說得老臉一紅，拍著桌子吼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寸步不讓，「以前小靜從周浩那裡拿東西，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是當哥哥的疼妹妹，是應該的。可現在看來，我錯了！我的容忍，變成了她貪得無厭的資本！」
我說著，眼眶也紅了。
我指著周靜，聲音都在顫抖：「周靜我問你，你剛結婚那會兒，周浩自己工資不高，是不是還湊了五萬塊錢給你當嫁妝？你買車，是不是周浩給你付的首付？你年年出去旅遊，是不是周-浩給你報的銷？他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回報他什麼了？你今天有臉在這裡哭，有臉在這裡指責他娶了媳婦忘了妹，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我把這些年積壓在心裡的話全部吼了出來。
周靜被我罵得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終，這場不歡而散的家庭晚宴以周靜和王強摔門而去告終。
他們臨走前，周靜還惡狠狠地瞪了林悅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讓我不寒而慄。
家裡只剩下我們四個人，氣氛壓抑得可怕。
周建國黑著臉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兒地抽煙。
我知道他還在生我的氣，氣我當眾下了他的面子，也氣我把話說得那麼絕，傷了父女情分。
周浩和林悅默默地收拾著殘局。
過了一會兒，林悅端了一杯熱茶給我，輕聲說：「媽，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我看著她，心裡一陣感動，也一陣愧疚。
今天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守住了底線，恐怕這100萬真的就要被那兩口子給攪黃了。
我拉著她的手說：「好孩子，今天委屈你了。媽謝謝你。」
林悅搖了搖頭，眼圈也有些紅：「媽，您別這麼說。我們是一家人。我不是在乎那筆錢，我是在乎您和周浩的心意。我也氣不過小靜這麼欺負老實人。周浩就是心太軟，對她太好了，才讓她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那張銀行卡，重新放回我手裡：「媽，這錢您先收著吧。今天鬧成這樣，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買不成房了。放在您這裡最安全。」
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心裡更加堅定了。
我把卡又推了回去，態度堅決：「不。這錢就是給你們的。明天，你們就去看房，看到合適的就定下來。家裡的事，我來處理。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翻出什麼天來！」
我的話給了周浩和林悅莫大的鼓勵。
周浩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悶聲說：「媽，謝謝您。也對不起，以前是我太糊塗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現在明白過來也不晚。記住，家是要靠你們夫妻倆同心協力去經營的，誰也不能無底線地去侵占你們的利益，哪怕是親兄妹。」
那一晚，我和周建國分房睡了。
我知道，這場家庭戰爭，才剛剛開始。
04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機就被打爆了。
電話是我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打來的，內容驚人地一致，全都是來當說客，不，應該說是來討伐我的。
「我說張蘭啊，你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能為了一個外姓的兒媳婦，讓你親閨女下不來台呢？」
「就是啊，不就100萬嗎？你家周浩現在出息了，還能差這點錢？先借給小靜救救急怎麼了？親情比錢重要多了！」
「你那個兒媳婦也太厲害了點吧？剛進門就管起家裡的錢了？你可得當心點，別被她哄得團團轉，最後把家產都弄走了！」
這些話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我的心上。
我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周靜的「傑作」。
她昨晚吃了癟，今天就發動了輿論攻勢，把我塑造成一個「有了兒媳忘了女」的惡婆婆，把林悅描繪成一個「挑撥離間的狐狸精」。
我氣得渾身發抖，挨個把電話懟了回去：「我家的事不用你們管！你們要是覺得周靜可憐，你們借錢給她啊！」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可親戚們的電話轟炸剛剛結束，我老公周建國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顯然也接到了不少「勸說」電話。
「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把手機重重地摔在沙發上，「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家為了錢鬧翻了！我的老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我冷笑一聲：「周建國，你還要臉不要？你女兒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時，你怎麼不說丟人？現在被人數落兩句，你就受不了了？你的臉面，就是靠犧牲兒子兒媳的幸福來維持的嗎？」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他氣得指著我，「那也是我女兒！她現在有困難，我們當爹媽的，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嗎？不就是借錢嗎？讓她打個借條，我們借給她不就行了！非要鬧得這麼雞飛狗跳，你安的什麼心？」
「我安的什麼心？我安的是保護我們這個小家的心！」我針鋒相對，「她打了借條你就會去要嗎？到時候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你還不是又心軟了？這100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那也比現在這樣眾叛親離好！」
「眾叛親離？我看是那些人拎不清！我們沒錯，為什麼要妥協？」
我和周建國吵得不可開交，幾十年的夫妻情分，在這一刻仿佛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覺得我冷血無情，我覺得他糊塗愚孝。
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
這場爭吵持續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周浩和林悅看我們一直沒消息，不放心，就過來了。
他們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家裡的低氣壓。
林悅是個聰明的孩子，她什麼也沒問，只是默默地走進廚房，開始做飯。
不一會兒，廚房裡就傳來了飯菜的香味。
等她把四菜一湯端上桌，才柔聲對我和周建國說：「爸，媽，先吃飯吧。有什麼事，吃飽了再說。」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我心裡一陣酸楚。
這本該是她和周浩最開心的一天，卻因為這些糟心事，讓她來回奔波，還要看我們的臉色。
武巧輝 • 64K次觀看
燕晶伊 • 80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