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六十大壽宴上,懷有身孕的妯娌突然從我身邊摔倒,捂著肚子喊流產。
所有人都看到,摔倒前一秒,我的手正扶著她。
一瞬間,我成了千夫所指的毒婦。
公婆當場發話,要讓我這個容不下親人的女人凈身出戶。
我被孤立在人群中央,百口莫辯。
直到救護車趕到,醫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妯娌說:「你連懷孕都沒有,怎麼流產?」

酒店宴會廳里,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發酸。
今天是我婆婆張桂芬的六十大壽,場面辦得風光熱鬧,幾乎所有沾親帶故的人都來了。
我像個陀螺一樣,從早上忙到現在,腳後跟都在抗議。
安排賓客座位,給廚房遞菜單,應付那些八百年不見一次卻格外熱情的親戚。
而我的妯娌李莉,正挺著她那據說剛滿三個月的肚子,坐在主桌旁,像個驕傲的王后,接受著所有人的恭維和祝福。
「莉莉真是有福氣,剛進門就給周家添丁了。」
「看這肚子,說不定是個大胖小子呢!」
我沒理會,轉身想去看看甜品台上的東西夠不夠。
「嫂子,你幫我拿下那邊的果汁吧,我這會兒不方便動。」李莉嬌滴滴地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幾個人都聽見。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仿佛那裡裝著一件稀世珍寶。
我壓下心裡的不適,端著一杯橙汁走過去。
就在我的手快要遞到她面前時,她忽然站了起來,身體直直地朝我這邊傾過來。
我下意識伸手去扶她。
我的指尖剛剛碰到她的手臂。
下一秒,她就像一片被狂風吹落的葉子,以一種極其誇張的姿勢向後摔倒在地。
杯子脫手而出,橙黃色的液體潑灑在她淺色的裙子上,狼狽不堪。
時間仿佛凝固了。
緊接著,一聲悽厲的尖叫劃破了宴會廳的熱鬧氛圍。
「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李莉躺在地上,雙手死死捂著小腹,臉上血色盡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驚,有不解,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指責。
我僵在原地,手裡還保持著那個攙扶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推倒她的元兇。
婆婆張桂芬第一個沖了過來,她的表情猙獰得像要吃人。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蔓延開來,我的耳朵里嗡嗡作響。
「林晚!你這個毒婦!你安的什麼心!莉莉懷的是我們周家的長孫,你竟然敢對她下手!」
她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的眼睛裡。
我被打懵了,臉頰的痛楚遠不及心裡的冰冷。
我想解釋,我想說我沒有。
「媽,我……」
「你閉嘴!我怎麼就讓明兒娶了你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公公也沉著臉走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容不下自己的弟媳,我們周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兒媳婦!滾!馬上給我滾!」
我的丈夫,周明,終於擠過人群。
他沒有看我臉上的巴掌印,沒有問我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用力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後拖,語氣里滿是不耐煩和命令:「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莉莉道歉!你想把媽氣死嗎?」
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
周圍的賓客們竊竊私語,那些指指點點的聲音像無數根細密的針,扎進我的皮膚里。
「早就聽說她們妯娌關係不好了。」
「心也太狠了,連沒出生的孩子都害。」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被孤立在人群中央,像一個被公開審判的犯人,百口莫辯。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一種巨大的絕望感將我吞沒。
小叔子已經打了 120,宴會廳里亂成一團。
李莉的哭喊聲越來越弱,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我看著這一家人的醜惡嘴臉,看著他們精心編織的這張網,只覺得無比荒唐,無比可笑。
很快,穿著白色制服的急救醫生和護士推著擔架床沖了進來。
他們迅速地給李莉做著初步檢查,量血壓,聽心跳。
婆婆在一旁哭天搶地,控訴著我的「罪行」。
「醫生,你們快救救我孫子啊!都是這個毒婦推的!我可憐的孫子啊!」
為首的醫生看起來很年輕,但表情十分嚴肅。
他抬起眼皮,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最後目光落在擔架上的李莉身上。
他檢查得很仔細,甚至伸手按了按李莉的腹部。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著他的診斷。
我看到婆婆和周明的臉上,帶著一種殘忍的期待。
他們期待著醫生宣布一個壞消息,一個足以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的消息。
終於,醫生直起身子,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請問,你們確定她懷孕了嗎?」
婆婆愣了一下,立刻尖聲叫道:「當然確定!都三個月了!我兒媳婦親口說的!」
醫生推了推眼鏡,說出了一句讓整個宴會廳瞬間死寂的話。
「奇怪了。」
「從我的檢查來看,這位女士的生命體徵很平穩,完全沒有流產的跡象。」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而且,她根本連懷孕都沒有,怎麼流產?」
全場譁然。
時間在這一刻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
我能清晰地看到婆婆張桂芬臉上的哭嚎瞬間凝固,轉為錯愕,再到一片慘白。
周明的嘴巴微微張開,難以置信地看著擔架上的李莉。
那些剛剛還在對我指指點點的賓客們,此刻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各種眼神在我和周家人之間來回掃視,像在看一出年度大戲。
「醫生,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醫生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這位女士沒有懷孕,這是專業的判斷。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現在,還有必要去醫院嗎?」
躺在擔架上「昏迷」的李莉,眼皮劇烈地顫動了幾下,顯然是裝不下去了。
這場鬧劇,以一種誰也沒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賓客們帶著看好戲的神情,三三兩兩地散了。
那些臨走時投向我的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割在周家人的臉上。
原本風光無限的六十大壽,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回到那個我稱之為「家」的地方,空氣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李莉一進門就躲進了她和小叔子的房間,再也沒出來。
婆婆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
她還在嘴硬:「肯定是醫院搞錯了!現在的醫生一點都不靠譜!莉莉明明說了她驗過的!」
我站在客廳中央,臉上的巴掌印依舊滾燙。
我冷冷地看著她,平靜地開口:「那就把醫院的詳細檢查單拿出來看看。」
「你!」婆婆被我噎了一下,找不到話來反駁,立刻把矛頭轉向我,「你現在倒是厲害了!翅膀硬了!要不是你,我們家今天會丟這麼大的人嗎?不懂事的東西!」
看,又是我的錯了。
無論真相如何,在這個家裡,我永遠是那個可以被隨意犧牲和定罪的人。
周明走了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袖,壓低聲音勸我。
「林晚,算了,別再說了。媽正在氣頭上,你少說兩句。」
我甩開他的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算了?周明,你讓我算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寒意。
「在所有人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毒婦的時候,在你媽當眾打我耳光的時候,你讓我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