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我一把將她護在身後,目光如刀,直視著我爸:「她不是外人,她是我老婆,是我這十年來唯一虧欠的人!而你們,才是一群披著親情外衣,吸食我骨血的寄生蟲!」「放肆!」李建國氣得拿起他那根紅木拐杖,就朝我身上砸來。
我沒有躲,任由那沉重的拐杖砸在我的肩膀上,發出一聲悶響。
劇痛傳來,但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一拐杖,徹底打斷了我們之間最後一絲父子情分。
「阿峰!」蘇晴驚呼一聲,想上來看我的傷勢,被我攔住了。
我媽王蘭也嚇壞了,趕緊衝過來抱住我爸的胳膊,哭喊著:「老頭子你瘋了!要打死他嗎?」場面瞬間亂作一團。
親戚們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勸架。
「建國,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李峰,你也是,怎麼能跟你爸這麼說話?」「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商量,非要鬧成這樣?」
我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只覺得無比諷刺。
商量?
這十年來,我商量得還少嗎?
換來的是什麼?
是變本加厲的索取和理所當然的霸占。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我的聲音蓋過了所有嘈雜,全場再次安靜下來。
我指著我哥李偉,一字一句地說道:「李偉,我給你臉,你不要臉。今天我就把話說明白了。第一,這房子是我買的,房產證上必須加上我和蘇晴的名字。第二,你們一家人,立刻,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你做夢!」李偉跳腳道,「我們住了十年,憑什麼說讓我們滾就滾?要滾也是你和你老婆滾!」「就憑這個!」我猛地轉身,指向那台巨大的挖掘機,眼神狠戾,「我給你們一個小時,把你們的東西收拾乾淨。一個小時後,如果你們還不出來,我就讓它,把這棟房子夷為平地!我李峰說到做到!」「你敢!」李建國和李偉異口同聲地吼道。
我沒有再理會他們,而是拉著蘇晴,走到了挖掘機旁邊,靠在冰冷的履帶上,拿出煙點了一根,默默地看著手錶,開始計時。
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我的決絕和瘋狂給鎮住了。
他們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李偉一家的眼神也變了。
之前是羨慕,現在是鄙夷和幸災樂禍。
人性就是如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更何況是痛打落水狗。
我媽王蘭哭著跑到我面前,拉著我的手,泣不成聲:「阿峰,算媽求你了,別這樣,行不行?你哥他……他真的沒地方去啊!你要是把他趕出去,不是逼死他們一家嗎?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再忍一忍,好不好?」看著母親蒼老的臉和渾濁的淚水,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曾幾何時,我也是個心軟的人。
但現在,我不能再軟了。
我的軟弱,只會讓蘇晴陪我一起受更多的委る屈。
「媽,」我看著她,聲音沙啞,「我可憐他們,誰來可憐我?誰來可憐蘇晴?這十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您真的不知道嗎?每次您讓我們忍,讓我們讓,可曾想過,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痛?」王蘭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只能不停地流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大哥一家還在那裡叫囂,咒罵,他們篤定我只是在虛張聲勢,不敢真的動手。
畢竟,那是價值數百萬的房子,誰會捨得親手毀掉?
一些親戚也開始勸我:「李峰,別衝動,房子拆了就什麼都沒了。」「是啊,有話好好說,別拿錢開玩笑。」我充耳不聞,只是安靜地抽著煙,看著手錶上的秒針一圈一圈地轉動。
蘇晴始終安靜地站在我身邊,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
我掐滅了煙頭,站直了身體。
李建國和李偉看到我的動作,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依舊嘴硬:「哼,裝模作樣,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動!」我沒有再廢話,只是對蘇晴點了點頭。
蘇晴會意,轉身利落地爬上了挖掘機的駕駛室。
她發動了引擎,那沉睡的鋼鐵巨獸再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那條巨大的金屬臂緩緩升起,在空中划過一道冰冷的弧線。
黑色的挖斗,像一隻張開的巨爪,對準了那棟我親手買下,卻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房子的……承重牆。
05
挖掘機的轟鳴聲,像是死神的咆哮,震得每個人耳膜生疼。
那高高揚起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挖斗,如同懸在李家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下,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廣場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之前還在叫囂的李建國和李偉,此刻臉色慘白如紙,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恐懼,是此刻唯一的情緒。
他們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要毀掉這一切。
我媽王蘭更是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發出了絕望的哭嚎:「不要啊!阿峰!不要!」蘇晴坐在駕駛室里,面無表情,她的手穩穩地放在操縱杆上,只等我最後一個指令。
我的目光,冷漠地掃過父親的驚駭,大哥的恐懼,母親的絕望。
這十年,我給過他們無數次機會。
但他們,親手把所有的機會都葬送了。
既然他們不想要一個完整的家,那我就給他們一堆廢墟。
就在我即將點頭的那一剎那,一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夜空,由遠及近,飛速馳來。
兩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以一個漂亮的甩尾,精準地停在了挖掘機和我父母之間,硬生生隔開了一觸即發的衝突。
車門打開,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迅速下車,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警官。
他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現場,最後落在了我身上:「是誰報的警?發生了什麼事?」大哥李偉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指著我,聲淚俱下地控訴:「警察同志,救命啊!他,我弟弟李峰,他瘋了!他要開挖掘機拆我們的房子!他要殺了我們全家啊!」幾個親戚也附和著,添油加醋地描述著我剛才的「瘋狂」舉動。
中年警官的眉頭緊緊皺起,他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審視和警告:「年輕人,不管有什麼糾紛,採取這種極端手段是違法的!趕緊把挖掘機熄火,跟我們回所里一趟!」
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蘇晴也依舊坐在駕駛室里,引擎並未熄火,那巨大的挖斗,依然懸在半空,保持著一種極具威脅的姿態。
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李偉見警察似乎站在了他這邊,膽氣又壯了起來,他沖我吼道:「李峰,你聽見沒有?警察讓你跟他走!你這是恐嚇,是故意毀壞財物!等著坐牢吧你!」我爸也緩過勁來,拄著拐杖,痛心疾首地對警察說:「警察同志,這孩子被我們慣壞了,無法無天了!你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大勢已去,即將被警察帶走的時候。
我卻緩緩地搖了搖頭,對那名中年警官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王隊,您是不是搞錯對象了?」那位被稱作「王隊」的中年警官愣了一下,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沒有再解釋,而是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我只說了一句話:「可以開始了。」掛掉電話後,我對王隊說:「王隊,別急,再等一分鐘,您要抓的人就來了。」王隊狐疑地看著我,但出於職業的敏感,他沒有立刻採取強制措施,而是示意手下保持警戒。
李偉則在一旁嗤笑:「死到臨頭了還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一分鐘,在眾人焦灼的等待中顯得無比漫長。
就在李偉越來越不耐煩,想催促警察趕緊抓我的時候。
又一陣警笛聲傳來,這次,是一輛沒有頂燈的黑色轎車,直接開到了我們面前。
車上下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徑直走到王隊面前,出示了一個證件,低聲說了幾句。
王隊的臉色瞬間變了,他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立刻立正,敬了個禮:「是!保證完成任務!」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懵了。
李偉更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王隊轉過身,他這次的目標不再是我,而是筆直地走向了李偉。
他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眼神銳利如鷹。
「你,是叫李偉,沒錯吧?」王隊的聲音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