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張店長，語氣平靜地問道：「張店長，她公司的團建，點的是什麼標準？」
張店長立刻回答：「回林董，是每位1688元的商務套餐，不含酒水。總共三十位，餐費是50640元，另外他們還開了幾瓶價值不菲的紅酒，所以總價是五萬八千多。」
「1688的套餐？」我玩味地重複了一句，「她倒是真會選。比我們吃的都貴。」
我們自己吃的是1998元的最高檔位，但李月給同事們點的，卻是僅次於最高檔的商務套餐，既顯得有面子，又不會太誇張，這算盤，打得真是精。
「那她本人呢？」我繼續問。
「李月女士本人，是和您跟家人一起，享用的1998元檔位的自助餐。」張店長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我看著驚恐萬分的李月，又看了看旁邊手足無措的李偉，最後，我的目光落在了張店長的身上。
「張店長，」我緩緩開口，「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那就按規矩辦吧。」
張店長一愣，有些不確定地問：「林董，您的意思是……」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四位的餐費，我來付。至於她那三十位同事的五萬多餐費，以及她本人的1998元餐費，都由她自己承擔。一分都不能少。」
我的話音剛落，李月哭聲一滯，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但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看著張店長，拋出了一個讓他，也讓李偉一家，都始料未及的問題。
「對了，張店長，我記得我們集團和李月小姐所在的那家『創科網絡』公司，好像上個月剛簽了一份為期三年的食堂供應合同，對嗎？」
06
我的這個問題，像是一道驚雷，在李偉一家的頭頂炸響。
食堂供應合同？
李偉和婆婆一臉茫然，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而癱軟在地的李月，在聽到「創科網絡」和「食堂供應合同」這幾個字時，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浮現出比剛才得知我身份時還要驚恐萬分的神色。
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雞，連哭都忘了，只是死死地盯著我，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張店長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回答道：「回林董，確有此事！上個月，我們集團旗下的『瀚海優鮮』餐飲管理公司，確實和創科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簽訂了獨家食堂供應協議。
因為對方公司規模不大，只有一百多人，所以這個項目是我親自審批的。」
「哦？是你親自審批的？」我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那想必，你對這家公司，以及這份合同，應該很了解了？」
張店長額頭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他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合同，但他能感覺到，這背後一定大有文章。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在腦中飛速地檢索著相關信息。
「是的，林董。」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創科網絡是一家剛成立不到兩年的初創公司，之所以能和我們集團達成合作，主要是因為……因為他們的副總，正好是李月女士的直屬上司。當時，是李月女士從中牽線搭橋，主動聯繫的我們，並且在談判中，給了我們相當優厚的條件，幾乎沒什麼利潤空間。考慮到可以拓展一下中小企業市場，我就……我就批准了。」
原來如此。
我心中冷笑。
我說李月怎麼突然這麼「能幹」，能給自己的公司拉來瀚海閣的食堂供應，原來是靠著壓榨我們集團的利潤，來給自己換取功勞。
她這是拿著我的錢，去買她自己的前途！
這算盤，打得比我想像的還要精，還要無恥！
「利潤空間不大？」我重複著張店長的話，聲音冷了八度，「張店長，我們瀚海閣是做慈善的嗎？任何有損集團利益的合同，都是廢紙一張。你這個區域總負責人的位置，我看也該換個人坐坐了。」
我的話音不高，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張店長「噗通」一聲，差點沒跪下去。
他臉色慘白，聲音都變了調：「林董！林董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是我審批不嚴！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知道，我這句話的分量。
只要我點個頭，他奮鬥了半輩子的事業，今天就要徹底畫上句號。
「機會？」我冷哼一聲，「機會不是我給的，是你自己爭取的。」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已經面如死灰的李月，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份合同，立刻終止！不僅要終止，我還要你，立刻，馬上，給創科網絡的老總打電話，告訴他，他的員工李月，打著公司團建的名義，在我的地盤上，進行消費欺詐。並且，明確告訴他，我們瀚-海閣集團，將永久性地把創科網絡列入黑名單，未來絕不會有任何形式的合作。」
「另外，」我補充道，「你再告訴他，我個人，對他們公司這種縱容員工行騙、企業文化堪憂的公司，非常『感興趣』。
我會讓我旗下的投資公司，好好『關照』一下他們。」
我的話，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徹底宣判了李月的死刑。
終止合同，意味著她「牽線搭橋」的功勞瞬間化為泡影，變成了給公司帶來巨大損失的罪過。
永久拉黑，意味著這家小小的初創公司，徹底失去了背靠瀚海閣這棵大樹的機會。
而我最後的「關照」，更是致命一擊。
在海城這個地方，得罪了我林晚，得罪了瀚海閣，就等於斷了所有的融資渠道和發展可能。
等待創科網絡的，只有死路一條。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那個引以為傲的員工——李月！
可以想像，當創科網絡的老總接到這個電話，他會是何等的暴怒。
他會怎麼處理李月這個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的「掃把星」？
答案不言而喻。
李月終於從極致的恐懼中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尖叫：「不——！」
她瘋了一樣地想要再次撲過來抱住我，卻被兩個眼疾手快的保安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她只能像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徒勞地掙扎著，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
婆婆也被這陣仗嚇傻了，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但她能感覺到，天，塌了。
而我的丈夫李偉，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絕望。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為他妹妹求情，但看著我冰冷如霜的臉，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仿佛他們只是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我對著已經拿起手機，準備執行命令的張店長，淡淡地說道：「去吧，現在就打。我要聽著。」
張店長如蒙大赦，拿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他知道，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立刻走到旁邊一個安靜的角落，撥通了電話，並且按下了免提。
整個餐廳，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07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一個聽起來頗為意氣風發的中年男聲傳來：「喂？張總啊！稀客稀客，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我們公司員工對伙食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您放心，有什麼問題您儘管提，我們一定改！」
這聲音的主人，想必就是創科網絡的老總，周總了。
聽他這熱情洋溢的語氣，顯然還沉浸在與瀚海閣集團達成合作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場滅頂之災即將降臨。
張店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我，清了清嗓子，聲音變得公事公辦，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周總，你好。我今天打電話給你，不是為了談食堂的問題，而是要通知你一件事。」
「哦？張總請講。」周總的語氣依舊輕鬆。
「我們瀚海閣集團，決定單方面即時終止與貴公司的食堂供應合同。」張店長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電話那頭的周總明顯愣住了，輕鬆的語氣瞬間消失，變得急切起來：「什麼？終止合同？張總，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才簽了三年嗎？這才一個月不到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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