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沒想到,這件事我竟然知道。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
有一次張強喝多了,來我家炫耀他那套一百多萬的新房,說漏了嘴,說全靠他媽「有本事」。
我爸媽也震驚了,他們看著張偉,眼神里滿是憤怒和鄙夷。
看著他慘白的臉,我知道,我所有的留戀和幻想,在這一刻,都化為了灰燼。
我從茶几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我們離婚吧。」
白紙黑字,一式兩份,是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書。
張偉看到那幾個字,徹底慌了。
他「噗通」一聲又跪下了,這次不是在樓下演給別人看,而是真的怕了。
他抱著我的腿,哭得涕淚橫流。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不能沒有你啊!」
「媽那邊我會去說,錢我也會想辦法!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為了留住我,這個被逼到絕境的男人,口不擇言地拋出了一個他家最大的秘密。
「我爸媽他們在老家還有一套房子!是以前單位分的,一直沒告訴任何人!」
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向我保證。
「只要你不離婚,我馬上就回去把那套房子賣了!賣了給我媽治病!剩下的錢都給你!都給你!」
我看著他痛哭流涕的臉,內心毫無波瀾。
隱藏的房產?
很好。
這又是一個新的籌碼。
「婚,必須離。」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張偉的哭聲一頓,抬頭錯愕地看著我。
我沒有因為他拋出的這個誘餌而動搖。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他,一字一句地說出我的條件。
「第一,我們現在住的這套婚房,過戶到我名下。」
「第二,你媽從我工資卡里拿走的一百萬,你必須全額歸還。」
張偉猛地站起來,激動地反駁:「房子可以給你!但那一百萬不可能!我媽把錢都給張強買房了,我上哪給你弄一百萬去?」
「那是你的問題。」我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你不還錢,我就去法院起訴你們全家,罪名就是惡意侵占他人財產。還有,你妹妹偽造簽名的證據,我這裡還留著呢。」
我提醒他,他現在面對的是什麼。
張偉的臉色煞白,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
他知道,我是認真的。
他更知道,一旦我真的起訴,他們一家子的名聲就全完了,他妹妹甚至可能因此留下案底。
我們對峙著,客廳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我爸媽站在我身後,是我最堅實的後盾。
良久,我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樣子,決定給他一個台階下。
「這樣吧,」我假意鬆口,「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可以退一步。房子必須馬上過戶給我。那一百萬,你可以分期還,我們簽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欠款協議。」
張偉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希望。
他以為我妥協了。
在他看來,只要能用房子穩住我,儘快拿到離婚證去安撫他媽和他弟妹,分期還款的事情就可以慢慢拖。
他太想擺脫眼前的困局了。
「好!我同意!」他迫不及待地答應了。
接下來的幾天,效率出奇地高。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離婚手續和房產過戶。
當嶄新的房產證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這本紅色的證件,前所未有地給了我一種踏實的安全感。
我看著上面的名字,是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張偉還在一旁暢想著:「晚晚,等我媽病好了,我們就復婚……」
我打斷了他。
「張偉,這是欠條,簽字吧。」
他看著我遞過去的欠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他還是簽了字,按了手印。
辦完所有手續,走出民政局大門的那一刻。
我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把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微信、電話,全部拉黑刪除。
他的表情從錯愕到憤怒,最後變成一種無力的絕望。
「林晚!你耍我!」
我沒有回頭,迎著陽光,一步步走遠。
解脫了。
我猜得沒錯,張偉一家很快就陷入了焦頭爛額的境地。
最終,他們還是賣掉了老家那套隱藏的房子,東拼西湊,給王秀英做了手術。
手術很成功。
但王秀英醒來後,得知自己為了治病,不僅丟了一套老房子,大兒子還因此離了婚,凈身出戶。
她一口氣沒上來,血壓飆升,差點再次被送進急救室。
整個病房都充斥著她歇斯底里的咒罵聲。
「那個白眼狼!喪門星!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讓張偉娶了她!」
「我的房子啊!我的錢啊!」
張麗和張強在一旁勸著,卻也是滿腹怨氣。
一片混亂中,王秀英對著一旁不耐煩的小姑子張麗,氣急敗壞地吼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你懂什麼!我這是欠他的!早知道就不該把張強抱回來養!」
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病房裡炸開。
張麗和張強都愣住了。
而這句話,恰好被隔壁床一位來串門的熱心病友聽了個正著。
幾天後,我假意去醫院探望一個遠房親戚,實則就是想去看看他們的慘狀。
那位熱心的病友阿姨拉住我,神神秘秘地把這件「新聞」告訴了我。
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張強……竟然不是王秀英親生的?
我瞬間聯想到了王秀英對張強近乎溺愛的態度,那種好,甚至超過了對親生兒子張偉。
如果不是親生的,這種偏愛就顯得更加不合常理,除非……這背後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腦中形成。
這是一個可以徹底擊垮這個家庭的重磅武器。
我決定不動聲色地調查這件事的真相。
我不能只憑一句氣話就下定論,我需要證據。
我開始聯繫老家的一些親戚,旁敲側擊地打聽王秀英當年的事情。
我又找到了當年和王秀英在同一個工廠上班的老鄰居,請她們吃飯,聊天。
在觥籌交錯和一片懷舊的氣氛中,線索漸漸清晰。
所有人都證實,王秀英當年確實只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張偉。
隔了好幾年,廠里的人都以為她生不出二胎的時候,她卻突然從老家抱回來一個男嬰,對外就說是自己生的,名字叫張強。
因為隔的時間久,又是從外地抱回來的,大家雖然有些議論,但也沒人深究。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驚人的事實。
為了挖出更深層的真相,我將調查方向轉向了王秀英的娘家。
一個絕佳的機會很快到來。
張偉給我打電話,說有些我以前的東西還留在家裡,讓我去取一下。
我正好可以借「離婚後整理舊物」這個名義,光明正大地回到那個曾經的「家」。
我回到了那個充滿壓抑回憶的房子。
趁著張偉不注意,我走進了王秀英的房間。
她的房間裡有一個老舊的木箱子,上了鎖,她一直當寶貝似的藏著。
我以前就知道,備用鑰匙藏在床墊下面。
我打開了箱子。
裡面全是些泛黃的舊物,衣服、信件,散發著一股樟腦丸的味道。
在箱底,我翻出了一本舊相冊。
翻開相冊,一張泛黃的老照片掉了出來。
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的女人,笑靨如花。
一個是年輕時的王秀英,另一個,和她有七分相似,想必就是她的親妹妹。
而最讓我心跳加速的是,她妹妹的懷裡,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那個嬰兒的眉眼,和現在的張強,幾乎一模一樣!
我立刻想起來,聽老家人說過,王秀英的妹妹王秀蘭,年輕時遠嫁外地,後來因為難產去世了。
所有線索在腦中串聯成線。
難產去世的妹妹,突然出現的男嬰,遠超常理的偏愛……
我幾乎可以斷定,張強,就是王秀英親妹妹的遺孤!























